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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乞儿叩拜老祖。”
“陈乞儿叩拜老祖。”
“陈乞儿叩拜老祖。”
幽风惊悚,日月无光,一缕残魂在这万丈黑礁崖叩首三呼。
只见三声响,震得九幽大地颤了三颤。
且不说这怨念的喊声惊天震地,却见那残存的幽魂怨气冲天。
双膝跪地,便跪出了两个数丈深的巨坑。
三个头下去,地上的磐石都被磕的粉碎。
惊起弱河三千浮水,吓的一黑衣青脸的老怪一个寒战。
“你是何方游魂,来此作甚?打搅老夫千年好梦。”
“我叫陈苍生,人人都叫我陈乞儿,愿求老祖赐我三十三年光阴。”
陈乞儿大声洪亮的说道。
“你已流落蛮荒,要此流年作甚?”
老者斜眼打量了一下陈乞儿。
“战天帝,灭人皇。”
字字落地有声,句句分量千钧。
“你况且魂魄不全,为何敢许如此大愿?”
老者闭上了眼睛,捋了一下胡子。
“人间三世虐我肉身,毁我心智,三十三年阳岁不得全。”
陈苍生稀疏斑点的残魂目露凶光,血红色的眼睛,足见他的愤怒。
“那你再度投入六道轮回,亦可为人,为何流落至此?”
老者扭了扭脖子,坐起身来。
“只因,死后魂魄被当成邪祟到处追打,一符真火,差点化为灰烬。一缕青烟置于天间,天帝闻了,嫌弃太臭,差了天官,便将我三魂六魄打碎,贬至蛮荒九幽之地。不得已,故来请见老祖,度我过的弱水河,赐我三十三年寿。”
陈苍生目光如他这口气般坚定。
说起这个陈苍生,还得从他这三世的境遇说起。
中午的阳光正欢快的照着,在这银光素裹的大地,好像翻不起一点点温热。
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看来扫过积雪,露出了白皮。远处的山野田地,还是白茫茫一片。院子正北朝南,中间三间不大不小瓦房,用套板夯土打的泥墙,木板做的门窗。窗子上还装了几根木头条---子,应该是防贼的家当。
瓦房两边带了五间茅草房,右二左三的布置。用些藤条,在糊上去一些加了草结的泥巴,也就成了一个住所。用石头磊积不足半人高的石头,也就做了院墙。院门立了两根木头,上面搭了一些草,下面木框做了个门。那缝隙,足以透过壮汉的胳膊。
在右边俩间草房和院墙形成的角落,用秸秆斜着顶起了一个草窝,拴着一条老狗。而这条老狗姓黄,因为它有一身的黄毛,叫它黄狗。说它姓老也行,因为他们更愿意叫它老狗。
老黄狗一直不停的冲着院中狂叫,像极了此时瓦房屋檐下站着的那泼妇的嘴脸。
此时的妇人不停狂叫着院中跪着的少年,应该用咒骂来形容女人的言辞。
“你这天绝的狗东西,你怎么不去死,你这天杀的。每天只知道吃吃吃,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和你这没用爹一个德行。叫你去放羊,就拾些柴火,不知道再去采些草药换钱吗?”
再看她手里粗细合适的湿柳枝,不用想都知道是她身后坐在门槛上低着头怂汪汪的男人昨天给准备好的。
在看那少年,用藤蔓束发。虽说穿的是件棉袄,从那被柳枝抽破了的缝隙里就可以看见,里面都是烂树叶子。也是为了遮人口舌,那妇人才给做的唯一一件衣服。
虽说正午阳光正盛,可这三九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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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颤抖就没有停止过。嘴巴干裂,下嘴唇当中间一道裂痕只见皮下的新肉。脸蛋上泛着干红,上面起了黑色的肉皮干的痂,两只耳朵冻得红肿,破皮的地方也已结痂。
这少年,名叫李凳轴。张家娃,李家根。正是这毒妇继子,那怂货男人的亲儿子。
李凳轴便是陈苍生的第一世。
这时拴狗那边屋子跑出来一个小娃,用袖子擦着嘴,发出嗲嗲的声音。
“娘,框里的苹果又少了一个。”
这小娃,便是他们亲儿子,名唤喜娃。长袜深衣,里有加厚的袄子胫衣。
“好你这贱货养的贼种,天天偷吃。”那妇一边念叨,又抡起柳树枝,狠狠抽在凳轴身上。
看那两只残缺不全的袖子下面,都是新新旧旧的柳条印。趴在地上的两只手,不是冻伤的伤就是打的伤。
在看那下边齐膝盖的下裳,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破了几个洞就不说了,而且实在太小。屁股都遮不住,后面还要裹些茅草,用些藤蔓勒住,还哪有什么胫衣。
露出的小腿细瘦,上面少不了伤疤。穿着没有后跟的鞋子,脚跟冻得发浓。前面还露出了几根脚趾,小脚趾一溜下去冻得红肿。
看那毒妇转着圈的打,看着跪地发抖的凳轴,那妇人怎也不解气。抽到凳轴屁股上,茅草齐刷刷的断掉,就是血肉模糊的一条口子。
下面没有其他衣物遮挡,露出了下体。
这妇人立马放下紧绷着拉狠的上下唇,便开始了她老狗般的咒骂。
“你这天杀的东西,竟污老娘的眼。怎么不让泰山爷给收了,你这天杀的,你这天杀的......”
这时坐在门槛上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一脚踹在凳轴的胸膛,将凳轴踹翻在地。
又在凳轴的肩上狠狠的蹬了几脚,骂骂咧咧的吼道:“狗东西,还不滚去拾柴挖药。干不好活晚上休想吃饭,滚。”
凳轴颤颤巍巍的起身,拿起竹筐慢慢朝外走去。除了颤抖和两行清泪,哭都不能有声,出门前还要擦干眼睛,不然又会被老父暴打一顿,那可没得几天爬不起来。
凳轴缓慢的挪着脚步,一个东西砸了过来,正好打在了凳轴的后脑勺。凳轴回头一看,原来是个烧了半生不熟的地瓜掉在了狗嘴面前。
那老狗停住它卖力的狂叫,跑上去闻了闻,又转身走开了。
凳轴走过去弯下腰,准备去捡。那狗又扑了上来,露出獠牙,拉起狠来,凳轴吓得忙向后退。那黄狗被男人吼了一声,夹着尾巴跑了回去,凳轴拿起地瓜便走。
“给他,给他还不如喂狗。”
那妇人又凶狠很的叨叨。
男人转身抱起小儿子,问道:“饿死谁来干活,你干?”
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看到眼前得一幕,不由得让人想问一句:真的有天道轮回吗?
说: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地有轮回。
说:混动初开,画天为界,谓之天道。万物皆可修行,得其道,成真成圣,化为仙,历天劫,得永生。上可达三十三重天,下可达无间地狱。不得其道,成妖成魔,万劫不复。
说:画地为牢,生死往复。地下幽都,执笔生死轮回。设十八地狱,惩处不善鬼魂。
说:天地万物生灵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灵皆以人道为尊,化人形,承天道。
而人道者,大道也。道之外,谓之天,天之外,谓之无道。
人道天道,皆为道化,亦在天地万物运转之中。
无道者,化身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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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不在五行中。借万物而生,已万象为念。
天地之外,谓之洪荒。另设一极苦之地,谓之九幽。九幽之地,强则强,弱则亡。魂魄互食,妖兽相杀。
天地人三才在弱水河畔共设天劫符阵,已惩三界罪大恶极之徒。自设界以来,仙妖人神鬼,无一敢越其界。
天者,天帝玄皇。
地者,大帝幽冥。
人者,人皇伏纣。
皆已修的不死不灭之身,受万灵朝贡。
虽说三界已定,都已成帝成皇,各得其道,无限荣光,可是这苦命的娃儿又该谁管。
晚上凳轴赶羊回来,那妇人早已双手叉腰站在屋檐下等候,手里的柳枝都快被攥出印来。
凳轴刚把几十只羊赶到左手边的三间屋子,放下肩上的竹筐。又把竹筐上横放的柴火摆在一旁,露出半竹筐草药,那妇人又不消停。
“怎么才半竹筐,为什么不挖满?”
“回娘的话,天黑的快,没有来的急。”
凳轴小心的回道。
“闭嘴,谁是你娘。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喊娘,你这贱种,你也配,每次都记不住吗?狗东西,看着都碍眼。”
那妇人嘴里骂着,左手抓起凳轴的左肩,右手轮着棍子,朝着屁股上又抽下去。接连就是几下,凳轴被打的紧夹双腿,紧抱双臂,硬是不敢吱声。
不过好在屁股上是傍晚间刚换的茅草,茅草并没有干透,没有被打断。
要说这个凳轴也是的,知道往屁股上裹着遮羞,为什么就不知道腿上也裹一些取暖呢?
不过从伤口上来看,他是有自己上过“好药”。说白了也就是抓些黄土粉末,撒在上面,干了也就结痂了。
“干活不行晚上你就别吃饭,在外面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活着浪费口粮。”
那妇人喘着粗气说道,摔门进了屋内。
凳轴慢慢去羊圈那边,找了个角落慢慢的蹲了下来。紧抱双手,可是透骨的风是没了命的吹。
地上有雪,天上有光,倒不显得夜黑。
可是这湿了的鞋子,冻得脚已经没有知觉,像个棒槌。
白天就吃了一个地瓜,这大冬天的,夜越深越冷,饥寒交迫。看来今晚的凳轴只能靠着他这些年的高招慢慢熬了,除了颤抖,别无他法。能不能熬过去,那便全靠天意了。
抗过了夜幕第一波冰冻,眯眼正要睡着时,突有肉香掠过鼻孔。凳轴立马便醒了过来,原来是屋内抱着火炉再煮鸡肉。
凳轴缩着身子,伸长脖子看向屋内。门缝紧闭,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有多余的烛光跑了出来。
这时凳轴实在太饿,又冻的厉害,紧缩在一起,睡意全无。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门嘎吱一声响,凳轴紧紧盯着门口看。这时喜娃出来了,端着一碗骨头,径直的走向老狗狗窝。
“啪。”
一碗鸡骨头倒在了地上。
老狗欢快的对着喜娃摇头摆尾,啃食着地上主人的赏赐。
喜娃转过头,看着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凳轴,瞪了一眼,哼了一声,走向屋内,用力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屋内的灯灭了,响起了老男人的酣睡声,这下凳轴更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再看向老狗,那老狗把骨头都叼进自己的窝里,咯吧咯吧在那嚼着。
眼看后半夜就要来了,是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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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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