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钗

前两日沈翊大半时辰都睡着,一碗一碗的苦药灌下去,第三日才叫他的精神稍稍好一些,能扶着起来坐一会,但还是得小心翼翼的,要不然伤口很容易崩裂。

隆山猎场虽然条件不如定都,但就只有他们两个主子在,管事的也是尽力安排,闻妹倒没觉得有哪里不便,况且地方大,人却少,在外边吹吹风,看看景,还觉得惬意,如果沈翊胸口没伤就更好了。总是盯着沈翊,她心情也忍不住沉重,因而有时沈翊睡着,她也出去走走,出了玄熊一事,猎场的守卫严密了许多,只在山脚下待着,闻妹没什么可担心。这几日的天气倒好,整日出着太阳,傍晚时分看看落日,也别有一番趣味。等天色暗了,她就会回营帐,要给沈翊喂药。沈翊又睡了一下午,睡得头都有些昏沉,叫凌盛把他扶起来,正想问闻妹去了哪,就听见她在帐篷外的动静,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进来。“醒了?”闻妹端着药碗进来,“竹夏,把帘子挽起来通通风,王爷整日待在帐篷里闷得慌。

沈翊背靠枕垫,偏过头看她,“去哪了?”

“看落日,”闻妹坐到床沿,捧着药碗吹凉,“定都来消息,瑞王派人想掳走绮云,好在我让人提前叫绮云住进了善兰堂。沈翊虽然派了人照看陶绮云,但那些人哪里抵得住瑞王安排的人手,幸好防着瑞王狗急跳墙。

“她在善兰堂,瑞王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地拿人,”沈翊顿了顿,又说:“不过,陶家要是出面,会麻烦些。”陶绮云姓陶,血脉相连,善兰堂管不了这个。

闻妹蹙起了眉头,“她和离时陶家都不接纳她,往后也别想控制绮云。”

陶绮云要是回到陶家,那下场会比在南临侯府更为惨烈,周羡青正得圣宠,瑞王不能拿周羡青怎么样,却可以捏死陶绮云陶家既然站在瑞王这边,从前就不管陶绮云,

往后也不会

意陶绮云的生死,说不定还会眼巴巴送给瑞王获得信赖。

女子的命苦,不得宠的麻女命更苦。

沈翊说:“那就只能闹大,陶家也是要面子的,闹得撕破脸皮,陶家也就收敛了,只是这样,陶绮云也难免被人议论。一个和离又被娘家抛弃的妇人,很难不遭受非议。

“无碍,留着这条命就好,相信绮云会想清楚,”闻妹吹凉了药,用瓷匙舀着喂到沈翊嘴边,“来,吃药。“真苦。”沈翊剑眉皱起,一天三次药,喝得他嘴巴都是苦的。

闻妹剜了他一眼,“活该,谁叫你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你要是不出这样的馊主意,背后之人也无从下手。”前两日看沈翊难受,闻妹还不怎么说他,现在见他精神好起来,怨怪比心疼更多,总是忍不住念叨他。沈翊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偏偏还反驳不得,顺着她的话点头,“王妃娘娘说的对,我的错,我活该,让太医往里加点黄连,苦死我得了。”“再乱说话!”闻妹瓷匙塞进他嘴里,抵着他舌尖,“什么死不死的,还不够长记性。”

“你躺在榻上时,我把诸天神佛都求遍了,你再来一遭,神佛都嫌我唠叨。”闻妹抿着嘴角,语气很是不满。沈翊吐出瓷匙求饶,“呸呸呸,不提了,你看我呸掉了,不算数,吃药,药凉了更苦。”

沈翊这次是在闻妹那留下个永久的把柄了,往后但凡提到这事,他都要哑口无言,只剩下愧疚,谁叫他让闻妹掉了这么多眼泪,一连几日,闻妹的眼睛都是肿的“这次伤得重,少说得喝一两个月的药将养,慢慢喝吧你。”闻妹把药给他喂完,换了蜜糖水来,“喝点甜的压一压。”“谢娘子。”沈翊薄唇上扬,妹儿嘴里说着狠话,可仍旧记得每次让人备下糖水,她啊,心最软不过。药喝了,糖水也喝了,闻妹扶着沈翊下榻,“太医说要略微走一走,总是睡着于身子不利。”

“是睡够了,头有些沉。”沈翊的手臂压在闻妹肩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她,凑得越近,越是能闻到她身上幽幽的兰花香。沈翊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满足,“好香,似乎在猎场你身上的香气更浓一些。”

“兴许是猎场更为空旷,没别的气息搅扰,小心脚下,别乱动。”闻妹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他搭在肩上的手指。“没乱动。”沈翊轻笑。

闻妹低着头,瞧见某处,偏头睇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真是色心不死。”

伤成这样,还能有反应。

沈翊耸了耸肩,满脸无辜,“不怪我,怪它。”

冬狩前沈翊生病,两人没同房,冬狩后来了这也不便,前两日沈翊伤重,睡得昏昏沉沉还好些,现在有了点精神,又和闻妹凑得近,温香软玉在怀,小沈翊自然就不老实了。“它不是你的?管不住就剁了。”闻妹轻哂。

从门口吹进来一阵寒风,沈翊腿间一凉,小沈翊有点蔫吧,他啧了一声,“那不行,剁了你就得守活寡,我可舍不得。”闻妹撇开视线,不去看,“我又不是你,天天尽想着那事。”

“我没想,不是我,”沈翊拒不承认,“都怪它太喜欢妹儿,情难自禁。”

闻妹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这些浪话,“太医说了,你身子没好全之前,不能行房。”

“伤得这样重,起码要养一两个月,憋着吧你。”

沈翊:“.....””

这下小沈翊彻底蔫吧了。

“这也太久,等伤口结痂不就可以了。”自从开荤,若不是有别的状况,隔一两日必得做点什么,最多三日,要不然沈翊心痒难耐。若非顾忌着闻妹的身子,日日春宵也不是不行。

这样说起来,他确实是“色胆包天”。

“你别说话,吵。”闻妹扶着他走了个来回,回到榻上,“坐会吧,你好重。”

“现在我说话妹儿都嫌吵了?”沈翊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老夫老妻就被嫌弃。

闻姝:“....”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点心塞进了沈翊的嘴里,“吃点东西堵住你的嘴。

突然觉得前两日他躺在榻上时也不错,起码话少。

“没你做的好吃。”沈翊点评道。

“我让人传膳,用过晚膳早点睡吧。”闻妹吩咐了月露一句。

沈翊把点心吃了,因为伤口还疼,他不便弯腰,只能板正地坐着,“明日是你的生辰,可惜不能回京,这里的厨子做的菜也没王府的好吃,委屈你了。”“你没事就是最好的生辰礼,我不求别的,咱俩都好好就成。”闻妹对生辰没什么特别的执念,认识沈翊之前,过生辰吃碗兰嬷嬷做的长寿面就好了,也就是这两年,沈翊为她办得隆重一些。“好,我答应你,没有下次了。”沈翊握住闻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劫后余生,他也后怕,怕自己出事,无人护着闻妹。要是他不在了,永平侯远在边境,魏家还不得将妹儿生吞了。

往后还是得多做些打算,哪怕多费些功夫,也不能这样冒险。

侍女端了膳食上来,沈翊病着,饮食要清淡,因此厨子做了两份菜,摆在沈翊跟前,寡淡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油水。“没什么胃口。”沈翊唇角抿成一条薄线,本就喝了苦药,嘴里泛着苦意,再一看这些清淡的菜色,感觉天都塌了。“没胃口也要吃,”闻妹扶着他坐下,拿过他的碗筷,“我喂你。”

沈翊伤着行动不便,每次抬手都容易牵扯到伤处,因此顿顿得闻妹喂饭,这点他倒是喜欢得紧。

“你险些伤着心肺,我让厨子炖了个猪心,加了红枣,多喝一点补补气血,流了这么多血,吃多少才能补回来。”闻妹每每想起那日他的血从胸膛里流出来,淌过腋下,将被褥染红,她就心跳紊乱。“腥。”沈翊盛眉,他没吃过猪心,猪内脏俗称“猪下水”,腥气较重,一般不会端上餐桌,尤其是富贵人家,更是不吃“猪下水”,他也没机会吃这玩意。“是有些腥,你忍忍,太医说吃了对你身体好。”闻妹也没吃过猪心,但太医觉得好,那就能吃,还是特意叫厨子炖的。“罢了,我吃。”沈翊也想早日好起来,行动不便像个残废似的。

闻妹像是照顾踏雪似的哄着他,“过两日等你更好些,就煮你爱吃的菜。

沈翊在锡州长大,锡州偏南边,湿气重,吃得更辣一些,闻妹原先不怎么能吃辣,跟着他吃,也喜欢上了辣。“想吃古董美。”沈翊还点上菜了。

闻妹断然拒绝,“不行,起码得伤好了才能吃,除非不加辣。

沈翊面色颓丧,“不加辣便不好吃。”

闻妹看着他这副小孩要不到糖吃的可怜模样笑了,“让你不听话。”

向来是四哥照顾她,陡然看见四哥这幅样子,闻妹还觉得怪好玩。

闻妹诱哄他,“喝完最后一口汤,等回了定都我给你做荷花酥。

喝完了汤,沈翊看着她,“明日就想吃。”

闻妹:“不行,你伤还没好转,不能吃。”

“唉!”沈翊长叹一声,眉间蹙的能夹死苍蝇,“到底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沈翊这两个月还不如出家当和尚。

闻妹看他气成这样,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下知道后悔了吧。

“若不是荣郡王,那就是皇上,可皇上不至于现在要我的命。”这盘棋才下到一半,顺安帝没这么急才是。“什么叫不至于现在?”闻妹脸上的笑容僵住。

顺安帝竟想要沈翊的命?她一直以为顺安帝虽然对沈翊没几分真心,想要利用他对付瑞王,可也是亲生儿子啊。“得看我能不能做个听话的傀儡,”沈翊挑了挑眉梢,眼角流露出几分讽刺,“皇上尚在壮年,我若斗倒了瑞王,他便会觉得我碍眼。别看顺安帝现在对燕王隆宠有加,迟早有一日,也会把燕王放在瑞王的位置上,因为沈翊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傀儡。“那咱们还斗什么?”闻妹扁了扁嘴,“不对,要给母亲报仇。”

是啊,沈翊没得选,他哪怕知道顺安帝拿他当棋子,来日也会将他弃之敝履,可是为了报仇,沈翊不得不对付瑞王,对付魏家。顺安帝怕是在第一眼见到沈翊的时候,他就起了利用沈翊的心思。

帝王之心,深如鬼神。

闻妹犹豫着说:“要不放缓一点,别着急,拖上几年,待皇上精力不济时再说。

“无用,”沈翊摇头,“皇上老了更会疑神疑鬼,怕我谋权篡位,更留我不得。”

“那这不是一局死棋吗?”做也不是,不做也不行,快做不利,慢做也不可以,闻妹从心底里感受到沈翊的为难。而他在十年前,就已经踏入了这盘棋。

沈翊没闻妹悲观,“未必,皇上设想的很好,但我也不是傻子,不会任由他操控,真到那时候,谁说了算还不一定。”他早说过,他做了这枚棋子,入了乱局,输赢尚未可知。

谁说棋子就不能执棋。

“可他到底是皇上。”闻妹眉宇间的愁绪散不开,魏家权势滔天,顺安帝都能提拔起尚弘等人,还能坚持不立瑞王为储君,培养出沈翊来破局。大周的天子,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沈翊握住闻妹的手捏了捏,“说这些为时尚早,真到了那时候,为了你,我也得活下去。”

闻妹点点头,“好,总之这条路也没法回头,咱们一起走下去。

夫妻嘛,风雨共担,最坏的下场,便是一起死。

次日闻妹的生辰,虽说在猎场多有不便,可还是叫厨子做了一桌佳肴,沈翊递了一个红色的长条锦盒给她,“生辰安泰,福寿百年。”“你何时准备的?”闻妹讶然地望着他。

沈翊不答反问:“你看看喜欢吗?”

闻妹打开锦盒,里边放着一支金钗,钗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尾翎栩栩如生,凤凰鸟喙上衔坠着一颗水滴形的红宝石,犹如凤凰泣血,格外精致奢华。凤钗,常被用作定情之物。

闻妹弯了弯唇,“你自己做的?”

“嗯,上次送你的兰花簪用了好几年,也该换换了。”沈翊想抬手取下闻妹云爱间的兰花簪,奈何他身上有伤,手不能抬太高,做不了这个动作。闻妹便在他跟前半蹲下来,“你为我戴吧。”

“好。”沈翊抬手顺利取下闻妹发上的兰花玉簪,换了这支凤钗。

沈翊调整了下凤钗,红宝石微微晃动,在闻妹雪白的面庞上添了一抹艳丽,“不枉我跟着老师傅学了半年,堪配妹儿绝色。”闻妹起身在铜镜前照了照,爱不释手,“真好看,你何时学的,我竟没发觉。”

“惊喜哪能让你知道。”沈翊看她欢喜,心里头满足,多贵重的礼送她都觉得轻了,唯有亲自动手,才能弥补万一。“谢郎君。”闻姝走到沈翊跟前,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沈翊诧异挑眉,得寸进尺,“再亲一下。”

“.....”闻妹满足他,亲得更重一些。

沈翊在隆山猎场待了七日,才启程回定都,马车内铺了厚厚的垫子,闻妹过一会就得问一句,“可有不适?”“好着呢,我常年习武,身子强健,不碍事。”沈翊握住闻妹的手,这几日她因为忧心他,小脸都消瘦了。“别大意,毕竟伤在胸前。”闻妹的视线落在他的伤口处,洁白的纱布裹着,浓重的药味散在车厢内,他上衣穿的宽松,隐约透出结实的胸膛“好看吗?”沈翊偏头看着她笑,把衣领往下扯了扯,“早知道不穿衣裳了,我这副身躯能让妹儿多看两眼,也不枉我日日练功。”闻妹:......

“我看你是伤口不够疼,谁看你了。”闻妹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领,“别乱动。”

沈翊低低地笑着,握住闻妹的手亲了亲,“终于能回兰苑住了。”

闻妹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谁说的,太医说了不能同房,你还是在书房住着吧。”

“不做也不行?”沈翊拧起了眉心,“当初你受伤,我说的是要让你下不来床,如今我受伤,难道你不应该礼尚往来吗?”“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还没躺够是吗?”闻妹凶巴巴地瞪着他,这人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青天白日的,这张嘴还不如缝了呢。沈翊脸皮向来比城墙厚,“难得有这般悠闲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娘子照顾的这般周到,还真没够。”“行,等回了王府,就让你那两个侍妾继续伺候你,想必她们伺候的比我还殷勤。”闻妹挑起唇角,皮笑肉不笑。沈翊忽然觉得脖颈发凉,讪笑着揉了揉她的指尖,“回府我就把人撵出去。”

先前留下她们是为了给魏皇后递消息,现在瑞王已经明白他被沈翊算计了,那两个人也就没用处了。闻妹斜眼望着他,“你用什么理由撵?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是你开了口的侍妾。

沈翊随口道:“不过是两个宫婢,不用什么法子,吓唬吓唬就是,这事我来处理。

他既答应的好,闻妹也懒得牵扯上“善妒”的名声,就不管了。

沈翊有伤,马车走得慢,一直到入夜,一行人才回到王府,闻妹直接扶着他进了兰苑。

沈翊一看,兰苑里头他的东西都归置回了原位,月露竹夏特意提前一天回来,都处理好了,在马车上就是吓唬他的。坐到兰苑的罗汉床上,沈翊精神抖擞,满足地喟叹一声:“可算是回来了。”

“喵呜~”踏雪许久不见他们,一嗅到两人的气味马上跳了进来。

沈翊伸手正要摸摸踏雪,却被闻妹一把抱走,“你身上有伤,别碰踏雪。

“月露,把踏雪抱到兰嬷嬷那去,这个月别让踏雪来兰苑。”可怜的踏雪还来不及亲近爹娘,就被月露抱走了,一个劲的喵喵叫。沈翊抬眸望了黑黢黢的窗外一眼,笑说:“你说踏雪会不会想我?”

闻妹回的无情,“不会,它只会想我。”

沈翊:.....”

行吧,踏雪确实更黏着闻妹一些

天色不早了,沈翊的汤药和晚膳一起被端了上来,喝过药,用过晚膳,简单洗漱了下,便上了床榻。沈翊躺在床上,浑身心情舒畅,“还是这床睡着舒服。

“全是药味,”闻妹翻了个身,“你还是回书房睡吧。”

沈翊喝的药苦,伤口上敷的药气味更大。

“别啊,你暂且忍忍。”沈翊可不想走,伸手去拉闻妹的玉肩。

闻妹无奈地转了回来,让沈翊老实点,“不想走就好好睡,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

“行,我听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他现在是个半残废,做什么都要闻妹帮忙,只能听媳妇的话了。不过被媳妇管着心里头还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奔波劳累,回到熟悉的地方,睡眠极佳,两人次日都起迟了,日上三竿才醒,沈翊伤着,无需上朝,丫鬟也就没喊他们。用过早膳,喝过药,闻妹坐下来整理上个月的账簿,沈翊坐在一旁看着,喊了管家来,“那两人可还安分?”罗管家:“前几日还算安分,听说王爷回来,又不安分了。”

沈翊颔首,半搭在桌上的手挥了挥,“去喊她们来,叫她们打扮的漂亮些。

罗管家愕然,一时没明白何意,“王爷.....”

王妃还在旁边呢!王爷您这是当着王妃的面偷腥啊?胆子也忒大了。

沈翊顺着罗管家的视线看了眼闻妹,她垂眸在看账簿,听着这话连

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他笑,“去吧,王妃同意了。

罗管家这才领命去了。

沈翊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王妃娘娘的牌面比我都大。”

“你自个纵的,也自个受着。”闻妹头也没抬,拨弄着金玉算盘,云爱间的金钗微微晃动。

沈翊微微摇头,狭长的黑眸中盛着化不开的宠溺。

他乐意受着。

雯儿、芝儿一听燕王召见,不等罗管家开口,两人就打扮得千娇百媚,妄图博得燕王青眼。

两人欢欢喜喜地到了兰苑,娇笑着行礼,还没来得及说话。

沈翊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道:“本王伤重,你们在开心什么?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是盼着我死呢?拖下去杖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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