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闻姝和沈翊入宫之后先去了慈和宫拜见魏太后, 今日到底是太后的寿宴,虽说魏家不如当年,但想巴结太后的人还是不少, 还没进慈和宫呢, 就听见里边吵吵嚷嚷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缓缓进了殿内。

能一大早来太后宫里的女眷, 大多都是家中支持瑞王, 想要讨个好,因此瞧见燕王燕王妃,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下意识看向上首坐着的魏皇后和魏太后。

魏皇后原本面上就没什么喜气,母亲才被害死, 父亲又中风在榻,她笑得出来也就见鬼了, 若不是因为太后千秋节, 她恐怕还在床上躺着呢,强撑着精神,连妆容都格外浓重, 就是想遮掩面上的憔悴。

因此一想到乔氏害死母亲, 追根究底是因为燕王在背后使绊子,非得逼着信国公主或是慧祥其中之一去和亲,就觉得是燕王间接地害死了母亲, 魏皇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闻姝和沈翊给太后和皇后行礼问安,太后还没说话, 魏皇后就急不可耐地讥讽:“燕王妃真是千金之躯, 太后娘娘病了这些日子, 也不见你入宫侍疾。”

闻姝微愣了一下,宫里可没说要侍疾,魏太后不是说谁都不见吗?但她反应也很快,情真意切道:“妾身听闻承恩公夫人噩耗,心里极为挂念太后娘娘,只是妾身先前回永平侯府探望病中的姚姨娘,被姚姨娘染了风寒,病了几日,生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因而不敢入宫拜见。”

魏皇后听到闻姝说起承恩公夫人,语气更冷,“你病了?本宫怎么没听说燕王府请了太医?别是诓骗本宫与太后。”

闻姝余光扫过在场诸位诰命夫人,启唇:“妾身万万不敢作伪,娘娘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永平侯夫人,姚姨娘病得太重,高热不退,极为凶险,王府有大夫,便没有劳烦太医。”

章氏怎么也没想到闻姝又一次让她来作证,就像上次九月登高宴似的,偏偏章氏还不得不为闻姝作证,因为闻姝手里捏着她的把柄,一旦她不承认,扭头闻姝就能把姚姨娘被下了寒食散的事说出来,章氏太了解闻姝了。

章氏忍辱负重,心里头一团火能给她烧死,面上却得和和气气地说:“回皇后娘娘,燕王妃是被姚姨娘染了风寒。”

魏皇后睨了章氏一眼,不满她坏了自己的好事,章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也不满啊,却是无可奈何,若是叫闻姝曝出姚姨娘被人下了寒食散,即便不是她下的,也能被闻姝栽在她头上,章氏也是没办法。

魏太后终于开了口,语气冷然道:“起来吧,左右哀家身边有瑞王妃照应着,缺不了区区一个庶女伺候。”

正要扶起闻姝的沈翊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别说闻姝和沈翊听见这话神色变了,就是周围或坐或站的夫人女眷也都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次见太后这样下燕王妃的脸面。

魏皇后“噗嗤”一声笑了,用帕子掩着唇角嘲讽道:“是啊,一个庶女,给母后端茶递水都不配。”

就是闻姝才嫁给沈翊的时候,也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太后这是看魏家遭逢大难,不管不顾就要冲着燕王府发难了,沈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闻姝顺着沈翊的搀扶起身,在衣袖间捏了捏沈翊的手指,给了他一个安抚似的眼神,转头笑盈盈对着太后说道:“太后娘娘不缺人伺候就好,妾身身份卑微,无福伺候娘娘,真是辛苦瑞王妃了,一面要忧心承恩公府的丧事,一面还要操持太后娘娘的寿宴,是妾身无用。”

若是才成亲的时候,太后这话极有可能令闻姝叫人非议,难以挤进定都名流望族贵妇圈子,可是如今魏家已是秋后的蚂蚱,魏太后说什么都影响不了闻姝的地位,因而闻姝被魏太后这番羞辱,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反倒几句话呛得魏皇后笑不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魏皇后冷眼瞪了闻姝一眼。

承恩公府的丧事,在今日绝对是禁忌,谁都不敢提,可闻姝这一来,已经提了又提,句句都往魏太后和魏皇后心口扎刀子。

魏太后尚在病中,今日不过是强行撑着身子起来应付寿宴,气色本就不好,还被闻姝几句话刺得难受,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燕王妃嘴皮子倒利索,可身为皇家儿媳,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有为燕王开枝散叶,失责之罪,你可认?”

闻姝略皱了皱眉,看来今日魏太后是非得刁难她了,从前见魏太后,还能对他们维持着慈和的模样,今日好似没了顾忌一般。

既然魏太后想撕破脸,闻姝也就没必要客气,她屈了屈膝道:“太后娘娘恕罪,这倒是妾身之责,妾身一定以瑞王妃为榜样,争取早日诞下燕王嫡出子嗣。”

“嗤,”柳贵妃忽然没忍住笑了一下,“瑞王妃与瑞王成亲有四五年了,还没个嫡出子嗣,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一定更加着急吧。”

瑞王妃都成亲这么多年,太后不问瑞王妃的罪,倒要来问闻姝这成亲不到一年的罪,着实说不过去。

瑞王妃面上一会青一会白,主动请罪:“是妾身无能。”

瑞王妃一直没有生育是魏皇后心尖上的刺,本想羞辱闻姝一番,没把闻姝怎么样,倒是把自己气得够呛,魏皇后神色不善地瞪了柳贵妃一样。

魏太后额头青筋微跳,脑袋有些发胀,气色更差了。

素襄正好带着宫婢端着煎好的药上来,“太后娘娘,该到喝药的时候了。”

宫婢跪在地上,端着药碗,高举过头顶,等候魏太后接过药碗。

魏太后扫了一眼,没去接,而是说:“有劳燕王妃来为哀家侍药吧。”

药都在眼前了,还能怎么伺候,无非就是要闻姝来替换那个跪在她跟前的宫婢罢了。

一而再,再而三,沈翊着实忍不了,他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化不开的戾气,“既然太后需要人伺候,那就我来,只不过孙儿也是庶子,不知道配不配伺候太后娘娘。”

闻姝攥了攥手里的帕子,不想让沈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下来伺候魏太后,拉住沈翊的胳膊,笑着说:“知道王爷孝顺,也别和妾身抢啊,侍药还是妾身得心应手。”

沈翊看了闻姝一眼,反手握住她,不肯松手,脸色比天边的乌云还要黑,如果要他眼睁睁看着闻姝被羞辱,他还有什么脸面说护得住她。

就在状况有些胶着时,太监通秉:“太后娘娘,宁国长公主到了。”

宁国长公主是燕王妃的义母,向来护短,魏太后思忖片刻道:“请长公主进来,你们两个就别杵在这了,退下吧。”

说完,魏太后自顾自端起药碗,再没说要闻姝伺候的话了。

闻姝和沈翊告退,在门口和宁国长公主擦肩而过,闻姝向长公主行了礼,相视一笑,但都没说话。

出了慈和宫,闻姝舒了口气,抱怨道:“今日太后这是吃爆竹了?往常不是一直装着对谁都很慈爱的样子吗?”

第一次见太后,闻姝还真当太后和魏皇后不一样呢,看来也不过是因为老姜更善于伪装罢了。

沈翊眉心还是蹙着的,他捏了捏闻姝的手,嗓音低沉:“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闻姝笑了笑,抬手舒展了他拧紧的眉,“这怎么能怪你,再说算什么委屈,你没瞧见我刺她们呢,我看她们委屈也不小。”

羞辱,那得是被羞辱的人觉得是羞辱才行,如今闻姝早不觉得自己是“庶女”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她若不是庶女,还遇不到四哥呢。

“满天下谁不羡慕我嫁给了你,”闻姝左右瞧着无人,快速踮起脚尖在沈翊薄唇亲了下,“我不在意,没多大事。”

沈翊伸手搂着闻姝的后背拍了拍,安抚道:“你放心,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魏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太后想必也看出来了,承恩公府即将崩塌,所以她一改从前避世的样子,怕是想撑起魏家的大梁。”

从前魏太后对谁都和蔼慈祥,像个万事不管,颐养天年的老妇人,但如今魏家遭受大难,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魏家倒下去,她也知道魏家是因为什么才到今日,故而针对燕王府,羞辱闻姝,不过是想羞辱沈翊罢了。

“但已经晚了,”沈翊牵着闻姝的手往麟德殿去,“她不会如愿。”

“有你在,她当然不会如愿,所以你别放在心上,被说几句又少不了一块肉。”闻姝撒娇似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满眼笑意地宽慰沈翊。

沈翊侧眸,伸手捋了下她鬓角的碎发,心情好转几分,“嗯,走吧,咱们去等好戏开场。”

魏太后活不了多久,沈翊本没想添把火,可今日当着他的面羞辱闻姝,既然魏家想作死,那就别怪他下狠手,沈翊狭长的眼眸微眯,静静地望了一眼天边的乌云。

魏家新丧,原本承恩公府是不能入宫参加太后寿宴,可偏偏太后又出自魏家,因而皇上特意钦点,让承恩公世子携世子夫人入宫为太后贺寿,总不能叫太后过寿时连娘家人都没有,虽然太后已经把两个娘家人弄进宫里来了。

可即便来了又能怎么样,魏家人哪笑得出来,母亲死了,父亲中风,现在满定都谁不把魏家当笑话说,承恩公要是中风好不起来,魏家就是真要完了。

因为太后的缘故,魏家的席位靠前,可承恩公世子魏涛和世子夫人万氏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坐如针毡,总觉得旁人一言一行都是在对魏家指指点点。

从前魏家席位旁多的是人巴结,今日却如秋风扫落叶,一个人都没有,虽说有魏涛不如承恩公资历的缘由在,只是这样难免叫人面上挂不住。

在慈和宫,夫人女眷们捧着太后,看闻姝的笑话,可在麟德殿,闻姝才进门,就涌上来一堆夫人向她问好,闻姝哪还有心思管方才的事,一一打了招呼,说说家常。

成亲这么久,闻姝俨然已经适应了燕王妃这个身份,也对定都城里的权贵了如指掌,这家新娶了儿媳妇,那家添了个孙子,她都一一印在脑海里,因而聊天时无论和谁,都能说得上两句,不至于尴尬冷场。

闻姝所筹办的善兰堂先是收留流民女眷,后又为女孩开设私塾,让普通女子也能读书习字,还收容被休弃被和离无处可去的妇人,处处为女子着想,同为女子,她们都格外欣赏闻姝,还为善兰堂捐助了不止一次善款。

直到开席前,闻姝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聊着,热闹得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的主场是闻姝。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沈翊才提醒了一句,众人意犹未尽,三三两两散去。

沈翊递了温热的茶水给闻姝,“喝水润润喉,说了半天话。”

闻姝喝了两口茶才笑道:“听她们说话挺有意思,能最快晓得定都发生的大小事,我还打听到不少消息。”

“什么消息?”沈翊侧耳靠近她。

闻姝悄声说:“徐夫人想要徐大人续弦,娶她那个侄女,徐大人不肯。”

自从卫如黛和离,闻姝就再没打听过徐家的消息,乍一听旁人说起,觉得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徐夫人本就不喜如黛,既然和离了,让徐音尘续弦,再正常不过。

徐、卫两家闹得这样难看,定都权贵耳目灵便,多多少少晓得卫如黛和燕王妃是闺中密友,而燕王妃又深得燕王宠爱,难免会叫人觉得燕王妃吹枕头风,让燕王不再重用徐音尘。

徐音尘如今官位不高,又是续弦,在卫家的例子在前,卫大夫人早将徐夫人的为人宣扬的满定都都晓得,哪里还有高门望族敢在这个时候和徐音尘结亲呢。

可徐夫人又盼着抱孙子,她那个侄女养在府里这么久,深得徐夫人喜爱,多么合心意的人选,亲上加亲,可徐夫人再满意,徐音尘不满意有什么用,断然拒绝,甚至想将那侄女送走。

“徐夫人又被气病了,今日都没来。”闻姝没瞧见徐夫人,从前她和徐夫人还有些来往,可自从如黛和离,徐夫人也知道自己不受闻姝待见,再没往前凑。

沈翊丝毫不意外,手上把玩着精致的茶盏,“正则这些日子办差心不在焉,被皇上训诫了多次。”

皇上倒不是因为和离之事针对徐音尘,而是徐音尘自从和离之后就不在状态,差事没办好,自然会被训斥,可即便被训斥了,徐音尘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似这官当不当都不重要了。

正是因为这样,沈翊在考虑是否还要继续用徐音尘,他这样的心态,很难放心将差事交给他。

“唉,何苦呢。”闻姝摇了摇头,“多美满的一段姻缘,真不知道徐夫人在折腾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有些人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得血肉模糊才能醒悟。”沈翊也觉得有些可惜,徐音尘为臣还是不错的,原本有大好的前程,自身的才干,加上卫家和他的提拔,将来封侯拜相未必不可,现下却成了镜花水月。

闻姝剥了颗桂圆吃,“只希望徐夫人别后悔就好。”

到底是别人家事,再加上如黛已经自由,闻姝说了会便没什么兴趣,正好外边传来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和往常一样,顺安帝和魏皇后一左一右扶着魏太后入殿,端得是一家子和睦慈爱。

众人跪地行礼,顺安帝今日心情不错,从语气里就听得出来,“免礼,今日乃太后千秋,普天同庆,众卿随意些便好。”

“谢皇上!”闻姝和沈翊起身入了座,精神便紧绷起来,时刻悬着心,不知这场宴席上会发生什么。

她往外瞧了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天边的乌云好似往麟德殿飘了过来。

闻姝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上首坐着的魏太后看着瑞王妃说道:“此次瑞王妃为哀家操持寿宴辛苦了,坐到哀家身边来。”

满殿的视线一会看向太后,一会看向瑞王妃,一会又看向闻姝。

如今皇上三个皇子,只有两个成了家,就只有两位王妃,魏太后如此偏爱瑞王妃,那燕王妃岂不就落了下乘?

难免有人想看闻姝的好戏,但闻姝面不改色,没什么好戏给人看。

幸好不是叫她坐过去,要不然坐在魏太后身边,谁还吃得下。

桌下沈翊悄悄地握住了闻姝的手,闻姝没回头看他,只是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她当真不介意,经历了这么多,这点小事算什么。

今日魏太后着实和往日不同,十分捧着魏家,抬举瑞王,让瑞王妃坐在身边不算,还对瑞王和瑞王妃送的寿礼大加赞赏,要顺安帝赏赐二人。

顺安帝也没违拗魏太后,笑着说:“这两个孩子能讨母后欢心,是该赏,母后今日大喜,儿臣自然得满足母后的心愿。”

顺安帝给魏太后面子,魏太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哀家老了,能有什么心愿,无非是盼着皇帝好,盼着大周好,皇帝年纪也不小了,几个皇子都成家立业,也该立储,江山后继有人,也利于前朝稳固,边境战事胶着,若是立下储君,定能鼓舞边境将士。”

此话一出,惊得殿内突然静了下来,连歌舞的声音都停了,立储可是头等大事,魏太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出来说?众人都以为自个听错了。

闻姝看了眼顺安帝,他面上的笑容逐渐消退,扫了一眼殿内诸人,却没说话。

尚弘作为皇上第一心腹,收到顺安帝的眼神示意,立马站了起来:“皇上,太后,恕臣斗胆,立储乃前朝之事,后宫不得干政。”

魏太后看着尚弘:“国事亦是家事,立储是天下大事,哀家身为太后,连过问都不行吗?”

尚弘跪了下去,不卑不亢道:“臣不敢,但臣以为,今日是太后千秋,谈及此事不妥,不如改日再议。”

“皇上,微臣以为,今日正是时候,太后千秋寿诞,普天同庆,若是能立下储君,喜上加喜,必能让大周江山更加稳固。”承恩公世子起身说道。

不少魏家派开口支持,好似背水一战,隐约有着“逼迫”顺安帝立储的意思。

闻姝都没想到魏家要闹这么一出,怪不得魏太后态度大变,这是打算明晃晃“逼宫”,要顺安帝立瑞王为储君吗?

“母后,立储事关重大,此事还需谨慎,改日朕与百官商议后再论,”顺安帝不容拒绝地说道:“继续宴饮,歌舞莫停。”

“皇帝……”魏太后转头去看顺安帝,还想再说点什么。

“母后,儿臣敬您。”顺安帝嘴角含笑,举着金盏酒杯,只是眼里的漠然藏也藏不住。

魏太后了解他,再说下去,顺安帝就要翻脸了,没奈何,魏太后只能咽下喉咙里的话,喝了顺安帝敬的酒。

魏太后的酒杯一空,便有伺候的宫婢提着酒壶斟满。

经此一事,麟德殿内局势有些微妙,闻姝和沈翊互看了一眼,不知要不要去给太后敬酒。

不等沈翊决定,瑞王倒是很上道,他今日得了魏太后再三抬举,意气风发,举着酒杯去为太后贺寿,好话说了一箩筐。

魏太后颇为给面子,饮尽杯中酒夸赞道:“瑞王才华出众,贤德为民,又有孝心,有你为皇帝排忧解难,哀家也就放心了。”

这话就差说——皇上应该立瑞王为储。

顺安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瑞王好似没瞧出来,欣喜道:“谢皇祖母谬赞,孙儿愧不敢当。”

魏太后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既然瑞王上前敬了酒,闻姝和沈翊正要起身,却见魏太后身子蓦地抽搐了一下,金盏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叮铃当啷”滚下御阶,魏太后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拢,却突然口吐白沫,往后倒去。

站在顺安帝身后的康德成见此大喊:“有刺客,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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