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

闻姝再度来到永平侯府, 有种隔世之感,自出阁回门后, 就再没回来过,算一算,快一年了,但她对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留恋,再回来,也没什么感慨, 实在要说,只能说谢谢四哥,带她脱离了这个火坑。

走过长廊, 转过垂花门,她看着熟悉的一幕幕, 脑海中想了许多,似乎每个角落, 都有悲伤的回忆。

从前在这里, 她被欺负,被轻视, 被利用, 从来没有谁把她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现如今再回来, 满府的人看见她纷纷下跪, 恭恭敬敬,连头都不敢抬。

闻姝面上不动声色, 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李太白的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对永平侯府是这样, 对魏家亦是如此, 压在她和沈翊头上的重峦叠嶂, 都会一座座挪去。

来到姚姨娘的秋水院,在门口就瞧出了其冷清,院子里的枯叶也不知多久没扫了,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见,还是管家喊了一声,姚氏身边的张嬷嬷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认出闻姝连忙跪下,“奴婢拜见王妃娘娘!”

“起来吧,姚姨娘呢?”闻姝往里走,绣鞋踩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沙沙声,

先前侯府最得宠的是赵姨娘,姚姨娘不算得宠,再则是贱妾,身份较为低微,处境没比闻姝好多少,一直在章氏跟前做小伏低,也常受赵姨娘欺压,闻姝很少见姚姨娘,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院子里,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从不惹事,因而闻姝也有很久没见到姚姨娘了。

张嬷嬷引着闻姝进了屋,闻姝再见到姚姨娘,险些没认出来,嘴唇白得没有丝毫血色,脸颊却红彤彤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似枯败的秋叶躺在床上,身上盖的被子好似能压垮她。

一群人进来,床上躺着的姚姨娘也没反应,张嬷嬷跪在地上哭道:“王妃娘娘恕罪,姚姨娘病得神志不清,不能给娘娘行礼。”

闻姝转头看了眼刘大夫,大夫便上前给姚姨娘诊脉。

月露端了张圆凳过来,用帕子擦了,闻姝坐了下来,才问张嬷嬷,“姨娘病了几日了?”

张嬷嬷低着头:“回娘娘,有好几日了,原本好好的,突然发起了高热,奴婢求夫人请大夫,夫人给了几贴药,煎了喝下去不仅没好,还病得愈发重了。”

张嬷嬷没有想到燕王妃会来,如今八公子不在定都,侯夫人摆明了不想管,赵姨娘可不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病死”的,好不容易见到能做主的人,张嬷嬷可不得极力哀求,“求王妃娘娘救救姚姨娘,奴婢感激不尽!”

“姨娘身边就你一个人伺候?”闻姝也是没想到,章氏真能下得了手,也是,有一就有二,赵姨娘被她解决了,再解决一个姚姨娘不过是顺手的事。

永平侯豁出性命在边境打仗,章氏就在定都摆擂台,侯府的妾室都要被章氏拾掇干净了。

张嬷嬷点着头,“侯夫人说边境战事紧张,侯爷上阵杀敌,府里也应节俭,不需要这么多下人,秋水院就只剩下奴婢了。”

闻姝讥笑地勾了下嘴角,这个借口用的还真是好,因着国库空虚,燕王府用了这个借口裁撤了一些仆役,各家有样学样,章氏跟着裁撤下人,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可再怎么样,姚姨娘也是侯府里为侯爷生过儿子的正经姨娘,身边哪能就一个嬷嬷伺候着,姚姨娘病得突然,章氏又不给请大夫,这是要耗死姚姨娘去。

刘大夫这边诊了脉,面色凝重地回道:“王妃,老朽瞧着这位娘子是服用了寒食散,并非寻常高热。”

闻姝拧起了眉心,“姚姨娘何时接触过寒食散?”

寒食散这东西自从前朝有位王爷过量服用之后身亡,就已经被禁止随意买卖,药铺里还需要大夫的药方才能买到。

张嬷嬷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姨娘已经许久没有出府。”

闻姝看向刘大夫,“还有得救吗?”

刘大夫道:“寒食散是慢性毒,幸而不算严重,老朽开个方子,煎煮内服,外加冷水药浴便可缓解。”

“那就有劳刘大夫,”闻姝看了眼屋内的摆设,转头点了两个身形壮实点的婆子过来,“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姚姨娘一段时日。”

婆子点头应下,即刻便问张嬷嬷在哪煎药。

张嬷嬷感激地给闻姝磕了三个头:“谢王妃娘娘,谢娘娘救命之恩。”

闻姝抬了抬手,“起来吧,好好照顾姚姨娘。”

既然大夫说无碍,闻姝也就没多待,出了秋水院,先叫人送刘大夫回去了。

闻姝转头和月露说:“回兰苑看看吧。”

月露也有些兴奋,“这么久没回,兰苑怕是落满了灰尘。”

灰尘有没有落满不知道,野草倒是长得比人高了,道路被堵塞得厉害,闻姝站在台阶上,远眺了一眼,郁郁葱葱的草木,将兰苑遮得严严实实,无法想象这地方竟是在定都侯府里,叫人无从下脚。

管家在一边面色讪讪,解释着:“夫人不让人打扫,便荒废了。”

自从闻姝出阁后没再回来,永平侯又不在定都,满府都是章氏说了算,章氏不满闻姝和沈翊,不许人打扫兰苑和北苑也就罢了,也不许下人靠近,一年过去了,无人踏足的地方,能不草木繁茂嘛。

闻姝轻嗤了一声,“她当真是厌恶我。”

章氏怕是恨不得把兰苑和北苑给一把火烧了吧。

管家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应。

闻姝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眼兰苑和北苑的方向,转头离去,“去世贤院。”

她本不想搭理章氏,可既然都恨到这份上了,那也不必忌讳让章氏恨得深一点。

上次来世贤院,还是出阁前,来问章氏要月露的卖身契,章氏提出要收她作嫡女,被她拒绝了。

这次再来,倒没觉得世贤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的眼界也被四哥养得刁了。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世贤院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免礼。”闻姝上了台阶。

辛嬷嬷急匆匆迎了出来,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娘娘,夫人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不便见客。”

闻姝冷眼睨着辛嬷嬷,“是嘛,母亲病了?我这个作女儿的,应当亲自侍奉才是,还不带路?”

辛嬷嬷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劝道:“娘娘玉体金贵,夫人说莫要为了她涉险。”

燕王妃何时喊过章氏“母亲”,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月露闻言板起脸怒斥:“放肆,娘娘让你带路你听不见?耳朵聋了吗?”

辛嬷嬷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实在是夫人的吩咐。”

这才多久没见,连月露那通身的气派都将辛嬷嬷吓得够呛,哪里还敢直视闻姝,从前月露给辛嬷嬷见礼,辛嬷嬷都当没瞧见,如今却被月露训斥,辛嬷嬷这张老脸都挂不住。

“行,既然不带路,那就去叫夫人出来见我。”闻姝略过辛嬷嬷,进了厅堂,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月露站在她身后,对地上跪着的辛嬷嬷说:“还不快去请夫人,难道要叫王妃娘娘等着吗?”

辛嬷嬷左右为难,瞧见院子里站着的燕王府诸多护卫,不敢忤逆闻姝,只能硬着头皮吩咐丫鬟上茶,然后快速去请侯夫人。

章氏哪里是什么病了,无非是不想见到闻姝,不想给她行礼罢了,谁能想到姚氏病了,居然能请动闻姝,章氏边走边和辛嬷嬷说:“姚氏几时和她关系这样好了?”

辛嬷嬷额头冒着冷汗,扶着章氏,“奴婢也不晓得,从前没见两人有交集啊。”

章氏皱着眉头,这次对姚氏安排得周密,“病故”是最好的法子,哪怕闻璟在前线立了战功也只能认她这个嫡母,届时姚氏都死透了。

变故却又一次发生在闻姝这,章氏恨得牙根痒痒,闻姝次次坏她好事,分明就是故意和她作对。

章氏进屋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调整了气色,由辛嬷嬷扶着进去,给闻姝心不甘情不愿地见礼。

闻姝扫了她一眼,“夫人气色看着还不错,怎么辛嬷嬷说你病了,姚姨娘被人下了寒食散夫人知道吗?”

章氏攥着帕子,面上挤出一抹惊诧,“寒食散?臣妇这可不晓得,我近几日一直病着,只以为姚姨娘是偶感风寒,请大夫给她开了方子。”

闻姝静静地看着她装:“幸好夫人不晓得,要不然传出去,外边人还以为是夫人做的手脚呢。”

章氏看着闻姝没说话,眼底像是攒着一团火,闻姝这是明晃晃地威胁,姚姨娘在府中被人下了寒食散,即便不是她下的手,外人也会觉得是她,更何况那确实是她下的手,无可辩驳。

一个姨娘罢了,哪家后院没点腌臜事,章氏只是没有算到闻姝会多管闲事。

章氏语气不大好:“臣妇向来待姚氏不薄,倒是不晓得娘娘何时与她这样亲近,竟能劳动娘娘大驾亲自来探望。”

“从前我在侯府时,姚姨娘对我多加照拂,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夫人也清楚。”闻姝浅淡地笑了一下,“赵姨娘才病故不久,父亲晓得想必也伤怀,要是姚姨娘再出事,只怕外边要议论永平侯府连大夫都请不起,对生了子嗣的姨娘这样刻薄。”

章氏这下是连一丝笑也挤不出来了,什么“照拂”,她怎么不知道,闻姝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故意挤兑她。

闻姝敛眉,缓缓起身,“我见姚姨娘身边就一个嬷嬷照顾着,便派了两个婆子给姚姨娘使唤,这两人的吃穿用度我会折银交给管家,绝不会费侯府一针一线,夫人大可放心。”

“府里多的是下人,何必劳烦娘娘,我这就去吩咐。”章氏哪看不出来这是在护着姚氏,可不能留下燕王府的人。

但闻姝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婆子已经在照顾姚姨娘,夫人不用操心,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了,希望姚姨娘能早日好起来,我改日再来探望。”

章氏咬紧了后槽牙,屈膝行礼:“是,恭送王妃娘娘。”

闻姝走到章氏身侧站定,侧眸瞥了她一眼,“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说完,闻姝浩浩荡荡带着护卫离开永平侯府。

人一走,章氏便把丫鬟给闻姝上的茶水砸了,怒气冲冲,“贱蹄子敢威胁我!”

“夫人息怒,”辛嬷嬷忙叫丫鬟们退下,上前安抚章氏,“燕王妃这是明摆着要给姚姨娘撑腰,您动怒也无济于事。”

“谁去燕王府通风报信的?”章氏攥着椅子把手,气得脸都红了,哪里还有半点病态。

辛嬷嬷摇头,“奴婢也不晓得,秋水院的人出不去侯府,这事奴婢得去查查。”

“查!查出来我要她好看!”章氏转手又摔了一面桌屏,就差一点点就得手了,如何不叫人惋惜。

章氏死死地盯着桌面,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

闻姝回到王府没一会就下起了雨,三四月雨水多,闻姝坐在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垂丝海棠被雨水拍打,花瓣落在地面,又被汇聚的雨水冲刷到青石板路旁,落花成泥,叫人惋惜。

“王妃喝碗甜羹暖暖身子,这场雨瞧着得下到晚上。”竹秋捧着玉盏上来。

闻姝接过,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瓷匙搅着,“王爷带了雨具出门吗?”

竹夏回:“带着了,这些日子总是下雨,马车上备着呢。”

闻姝喝了一口甜羹,抿了抿唇,看着飘进檐下的雨滴说:“总是下雨,看来太后的寿宴要在殿内办了。”

三四月正是百花齐绽的时候,在御花园办宴最是雅致,还能赏花扑蝶,可惜连日的雨打下来,花败了,蝶没了,闻姝真不知道这样的宴席还有什么意思,连老天爷都不作美。

这场雨果真下个没停,沈翊回来时都被雨打湿了锦袍,回来第一时间去沐浴。

闻姝拿了干净的衣袍进去,“这一日的雨都不算大,偏你回来的时候下得大了些,运气这样好。”

沈翊后背靠在池边,双手舒展垂在池沿,健硕的身材显露无疑,他笑了下,“还不是怨娘子没来接我。”

闻姝把衣裳挂在架子上:“我就应该让你待在宫里睡,别回来才好。”

“那不行,夜里不搂着你睡不着。”沈翊伸手掬了点水,故意往闻姝裙角洒。

闻姝后退了两步,恼他:“我已经换过衣裳了,你别闹。”

“再洗一个,”沈翊展臂握住了闻姝的脚踝,不让她退,“下来。”

闻姝不想如他的意,用另一只脚去踩他的手腕,“你再不松开我就踩断去。”

“哈哈哈,行,只要你能踩断,我任你踩。”沈翊不怒反笑,挑了挑眉,一脸揶揄。

闻姝单脚本就站不太稳,哪里舍得真踩,只是用脚尖踢了踢他,“别闹了,快松开,我叫人准备晚膳,你不饿啊。”

“我饿了,”沈翊手臂一使力,直接把人给勾了下来,“但我想先吃你。”

闻姝力气没他大,一个没站稳,往下倒,摔在了沈翊怀里,这下好了,水池“噗”地一声,洒了一地的水花,也把闻姝浑身浸得湿透了,连青丝都散开在水面。

闻姝气得捶了他一拳,“你要死,弄出这样大得动静,拆家呢!”

这水花四溅的,一会来打扫的丫鬟指不定怎么想他们两个刚才做了什么。

沈翊一把攥住她的小拳头,低头亲了过去,“我有银子,拆完了再建。”

闻姝真是对他没了奈何,几下功夫就被沈翊亲得气喘吁吁,任其施为……

这顿晚膳,迟了一个多时辰,闻姝都不好意思和月露对视。

反观沈翊神清气爽,殷勤地给闻姝盛汤,“多喝点,你瞧嘴唇都干了。”

“……”闻姝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方才抱着她啃,嘴唇现在都火辣辣的。

沈翊好似没瞧见闻姝的白眼,全程乐呵呵的给她夹菜盛汤,照顾的细致入微,就好像是一头又饿又累的牛终于吃到了嫩草,吃饱喝足,干活都有劲了。

闻姝瞧见他这副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哪回他不是这样,也不知道那事怎么就这样神奇,回回她累得够呛,他倒是精神抖擞。

用过晚膳,天色不早了,闻姝抱怨道:“我头发都湿着,今晚不用睡了。”

正说着,月露拿来了干净的厚棉帕,要给闻姝绞干头发。

“我来,”沈翊抢过月露手上的活,扶着闻姝的肩,低笑道:“我来伺候王妃娘娘。”

见闻姝没反对,月露心领神会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闻姝的头发很长,快要遮住臀部了,女子头发不会轻易剪动,留着留着就这样长了,晚上洗头不易弄干,闻姝一般晌午洗头,有太阳晒是最好了。

沈翊拿着帕子抽出一缕发丝,一点点擦净上头的水珠,边和闻姝说话,“今日做了什么?”

闻姝手里摆弄着桃木梳,“姚姨娘病了,回了趟侯府。”

无需她说得过多,沈翊便明白过来,“章氏对她下手了?”

“嗯,寒食散,”闻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我留了两个婆子在姚姨娘身边,应当能保住她。”

“你既然去了,章氏便不敢再下手,她畏惧你。”章氏确实对闻姝恨得牙痒痒,可畏惧闻姝也是事实,今时不同往日,闻姝已经不是那个任由她欺负的庶女了。

闻姝想起破败荒芜的兰苑北苑,撇了撇嘴,“出了阁,我当真是外人了,回侯府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沈翊毫不留情地打击:“你从前也不是内人。”

闻姝在镜子里睇了沈翊一眼,“虽说事实如此,你也太扎我心了。”

“王府这个家还不够大吗?”沈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若是不满意,我寻着机会叫人再扩建。”

“别,”闻姝摆手,“就咱俩能住多大地方,别破费,我本也没将侯府当成家,和你在一起,才是家。”

只是兰苑和北苑承载了她和四哥的十年,闻姝就是有些遗憾。

有了闻姝这句话,沈翊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他低头捧着闻姝的下巴亲了又亲,“嗯,我们在一起,就是家。”

闻姝再多的遗憾都被他亲没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快帮我弄头发,要睡觉了。”

“好。”沈翊又退回去,兢兢业业给她擦头发。

闻姝坐着无聊,又说起了太后的寿宴,“我挑选了一柄玉如意当作寿礼,你觉得行吗?”

“行,”沈翊无所谓道:“我们送什么太后也不会喜欢,不出错就行。”

“也是,这次太后寿辰挪到了麟德殿,日日下雨,叫人烦躁,就是办寿宴也没什么心情,我现下确定皇上是故意的。”闻姝打开妆奁盒子,拿出一支偏凤步摇晃了晃。

沈翊手下动作不急不缓,怕扯着闻姝的头发,回她:“我猜皇上要在寿宴上做点什么,或许和魏家有关,但皇上并未与我通气。”

耗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去筹办一场无人欣喜的寿宴,顺安帝绝对有别的目的,并且不是简单的目的。

闻姝抿了抿唇,思忖半晌,小声说:“不会是要结果了太后吧?”

她说着都觉得后背发凉,那可是六十大寿,顶顶喜庆的时候,要是太后真出了事,感觉顺安帝也不太好对天下交代啊。

沈翊语气沉稳:“我也不知,那日你别离开我,倒时候就知道了。”

“好。”原本闻姝对这场寿宴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可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忍不住胆寒,顺安帝这人深不可测,说不定真能弄出点大乱子。

这场雨断断续续一直下到太后千秋节那日的早上,闻姝入宫时,听见有人说天公作美,知道太后过寿,特意停了雨,方便众人入宫为太后贺寿。

可她一抬头就瞧见天边压着的乌云,有种喘不上来劲的胸闷之感,这场雨停了,却好似有一场更大的雨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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