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馆主抬起头,说道:“我不是个轻易就会相信那些流言肆语的人。虽然不巧的是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南德斯伯爵一面,但是诬陷说基本上没有来过北部的南德斯伯爵暗杀前国王的遗孤之类的事情,是不切实际,也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直截了当的说道:“如今,我拒绝跟随陛下您,并非是怀疑陛下的人品,也不是在怀疑南德斯伯爵的正义。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害怕卡特洛侯爵只是……只是,我不想让一直以来跟从我的家臣成为毫无意义的牺牲品。恕我无理的指出,与闻名于中央大陆的近卫兵团以及难攻不破的拉斯亚维为敌,这……这实在让我难以轻易地下决心与陛下联手呀。”
虽然国王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对胜利信誓旦旦,但是无法令人相信。就算现在国王手中有四千兵力,再加卜近卫兵团内部出现倒戈意向——先认为这是有可能的话,也不能说就一定会有胜利的保障。既然无法肯定会胜利,那干脆不要冒险会来得比较现实。
从某种意义上讲,对国王说这样的话是缺少敬意的。但绯村龙一轻轻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看来是我对您缺少礼遇了。”
“哪有的事……”
“不过,我对奥斯坦神发过誓言,对战神塞瑞坦也起誓过,所以我一定要夺回我的王位和我的首都!当我指挥的大军包围克尔之时,捷报传到这里的话,希望到时候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我也是堂堂一名武将。那时请宽恕我的迟到这种不名誉的做法。请陛下您的大军先行一步,等我接到您进军拉斯亚维的报告,一定会站在陛下的身边!”
在一旁看戏的少女觉得颇为有趣。
对于城馆主而言,谈话的若是国王,那自己就是他的家臣。但是对于家臣而言,似乎也有抗拒命令的权利。而且一看到主君形势不太妙,就装作不知道;等到主君势力变强了,又都争先恐后地加入。所以少女就忍不住想发笑。
漫长的谈话好不容易才得以结束,在傍晚时分,两人从城馆里走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有帮奇怪的家伙在这附近出没,引起大家的恐慌。请陛下在我这里留宿会比较安全些。”
城馆主殷勤地劝说两人留下来,但他们以在野外居住已经习惯为由推辞了。而且还说,即使有五个十个盗贼出没前来抢夺财物的话,收拾他们也不费什么劲。
眼看着斜阳西沉,两人急急地往前赶路。
在路上,少女很是佩服的说道:“没有想到家臣居然享有这种自由,可以直接拒绝援助主人……”
“难道这跟你们那边的状况不一样吗?”
这次轮到绯村龙一感到好奇了。于是他这样问道。
“在这种非友即敌的战争中,如果战败的话,以命相搏岂不是愚蠢透顶。何况要考虑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人的身家性命,还有义务要庇护自己的家臣……那个领主也不得不考虑到自己手下数百人的安危呀。”
“这倒也是句实话。”
少女想了想,继续说道:“只是这里的人想法与纳斯塔纳的不太一样耶。难道这里不认为即使死亡也要效忠主人是理所当然的吗,这可是骑士的荣誉呀,莫非这里不欢迎这种做法?”
“的确如此。”
绯村龙一口中所说的和少女刚才的回答差不多。
“关键是时机和场合。被世人称为懦夫,对于骑士来讲,的确是莫大的耻辱;但与此同时,若被人说成是野猪骑士,像野猪那样只知蛮干、没有头脑,也是很丢脸的事。特别是自己的轻率导致家臣们陷入死地,更是莫大的耻辱。”
“嗯嗯……”
“那个男人颇有远见。他不想冒这风险,使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所以他采取了静观其变的姿态,先看我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
“那么,你真的能聚齐四千人的军队吗?”
“那个,是虚张声势啦!”
少女瞪大了眼睛:“虚张声势?”
“是啊,有虚张声势的成分。当然也不能说我们现在孤立无援,前途一片黑暗……这么说吧,他们会认为我们也许在哪里藏了一支军队,也许会认为我们真的杀向拉斯亚维。或者说,即使他们看破我们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认为我们是夸大其辞,但也会对我们顾忌几分,不敢动念头把我们捉起来。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就可以了。”
少女看着绯村龙一,目光完全呆住了。
“至今为止,我看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但是……真的,像你这般有趣的,我倒还是头一次见到。”
绯村龙一站在一边,只有苦笑。
“这是第四次了吧。你怎么老是说我有趣搞笑!我难道不是一个很普通的正常人吗?”
“只要你说出这样的话,就只能证明你不太正常了……”
少女断言道:“真搞不懂,你是个笨蛋呢?还是对局势一清二楚?不知是反应迟钝呢?还是太有胆识?反正,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的!绝对!实在是太离谱了,清醒一下啦。”
绯村龙一嘴角露出笑容,看着走在身旁的少女。
“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是你父亲吗?”
“不,是我的朋友,曾经是我年幼时的朋友。”
少女的眉毛不自觉地一动。
说话中使用了过去式的“曾经是”,少女对这一点感到几分好奇。
这个男人在某一天,突然被人告之是前国王的遗孤,然后又不情愿地被人扛上王位。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难得的幸运,但是,也有些重要的东西因此而丧失、远去。
第一是父亲。第二是朋友们。
对待成为国王的他,与对待以前的他,他们的态度完全两样。
在正式的场合下就不用说了,在只有两人的私下场合中,他们也都规规矩矩地严守着君臣之礼,绝不会逾越半步。
那么那个年幼时的朋友,如今也已经成为陌路了吧。少女这样想着。
揭开别人伤疤这种愚蠢的事,不是少女喜欢的行为,她岔开话题说:“好几次听你说过奥里格,那是怎一位怎么样的神灵呢?”
“简单地说呢,她是学问与契约之神。多半是位严肃的神只吧!常在学校与图书馆内,会装饰有奥斯坦的神坛。还有,在契约的时候,一定会把他搬出来做公证人吧。”
“契约……比方说是像同盟条约,或者像我们这次一样被人家拒绝之类的约定吗?”
“的确是这样的。啊……但是即使达成这样的契约,被抛弃的时候人家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撕毁、将它践踏。如今的我,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了。在加冕之后,绝大多数的贵族把我当作国王来尊敬,向我效忠。可是才过半年,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把我赶了出来。”
“这么说来,违反契约好像没有什么惩罚呀?”
“也不能这么说。撕毁互相面对面发誓的契约,没有人会感到心情愉快的。那时候,诸侯们也并不是直接践踏契约,他们打着这样的正名旗号,说我假冒前国王的遗孤占据王位,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挽回错误。”
“说得好像没错。”
看着少女一本正经的样子,绯村龙一在一旁苦笑。
“可是,通常说起来,奥斯坦是作为婚礼的主婚神而出名的。”
“婚礼上搬出学问之神?”
少女瞪圆了眼睛。
“有这回事?你是不是搞错了……对了,那有没有什么爱情之神,或者使夫妻和睦的神灵呢?”
绯村龙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少女的目光好像在说,到底我们俩谁比较有意思呢?平时总是一副令人相形见拙的冷峻的模样;现在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当然,爱情之神也是存在的。但是向爱情之神祈祷的都是恋人吧。他或她希望自己成为对方的惟一,这才向爱情之神祈祷,希望神的成全。至于结婚嘛,那是以后的事了,一个人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另一个人厮守一辈子,共同度过一生。这肯定也是一种契约,你看,男方要娶女方为妻,要爱着她,呵护她;女方嫁给男方,爱着他,敬重他。所以得在契约之神奥斯坦前互相发誓呀!”
“原来如此……”少女很是佩服地点了点头。
周围渐渐地变得昏暗起来。
两人正准备在野外过夜,就在这个时候,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聚落。那里并不像村子那么大,只是零星散着几户农家。
在纳斯塔纳,他们补充了足够的盘缠;而且农家的人会把他们当作是流浪骑士而恭敬有加。只要出钱的话,借宿一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这个小聚落看上去好像对异乡人抱有特别的警戒心。
虽然天色还是微明,但家家户户都紧紧地关着窗户,四周寂静得可怕。两人来到其中最大的一户人家前,绯村龙一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答的迹象。
刚在想屋里是不是没有人,里面就传来了动静。屋子里的人似乎在努力地掩盖着一切动静,但是两人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感到有些可疑,在又一次恭恭敬敬地敲门之后,过了好久,门上才打开一扇窗户。
“哪位?”
“我们是旅客,正在为难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非常冒昧,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呢?”绯村龙一掏出银子,和气地说道。
视窗里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绯村龙一,视线毫不客气地来回打量着,好像是在猜测他的身份。即使这样,屋内还是不开门,只是从窗户内伸出手掌。
绯村龙一很合作地把银币放到他的手中,手又缩了回去。屋子的主人确认了银币的真伪,然后隔着牢牢紧闭的大门说道:“你们就住仓库吧。”
虽然屋子的主人回答非常的无礼,但是绯村龙一还是没有生气,他答礼道:“非常感谢!”
然后拉着少女一起向仓库走去。
其实少女也很纳闷,为什么屋里的人会抱有那么强的警戒心理。
“他们是不是见到过什么可怕的家伙?”
“对了,馆的主人曾说起过,这一带可能有强盗出没。莫非与这个有关?”
仓库内部十分的宽敞,躺下睡觉是绰绰有余了,当然不可能有床的,两人只好直接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尘埃的味道。即使这样也比在野外过夜好得多。
躺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很小声地噗嗤笑了出来。
“一国的国王,居然在仓库过夜……”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已经很不错了。”绯村龙一很小声地回答道。
春天的夜晚催人入睡。深夜幽静、暖和,令人感觉非常舒适,睡意一阵阵地涌来。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出乎意料的是,好梦没过多久就被无情的打破了。
有一种异样的声响渐渐逼近过来。
起初听到的是马蹄声响。从马蹄声听起来应该有好几匹,朝着这边笔直而来。
龙一知道自己现在是被通缉追捕的身份,所以他立即就跳了起来。
“娜诺!”
“早就醒了。”
这是少女一贯的作风。无论是置于何种条件之下,她的头脑总是那么的冷静与清晰。在这点,她远远凌驾于那些历经战阵的武将。
少女已经从地上坐起来,黑暗中,她的那双眼睛在闪闪发亮。
“人数好像来得不少。八、九……啊,具体数目无法确认,大概就这些吧!”
少女看上去在细数着马蹄声。
同样她的那双耳朵也灵敏得令人无法置信。
绯村龙一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准备从仓库出去。少女制止了他,说道:“先等一下,看样子好像有点奇怪!”
马蹄声渐渐清晰了起来。同时隐约听到有女子在大声尖叫,似乎还夹杂着鲁莽汉子们喝醉酒,狂乱的喧哗声。
两人偷偷地从仓库的门缝往外看去。
明亮的火炬在黑暗之中显得那样的狰狞。同时,那帮家伙的说话语气也是恶狠狠的,令人感到害怕。
很快地,叫喊声此起彼伏,外面声响不断。接下来是马嘶声、猪叫声、鸡呜声……在原本寂静的黑暗中,喧嚣声不断蔓延开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对方。
看上去,好像是一伙专门抢劫家畜的盗贼。今人不解的是,虽然外面一片狼籍,但不管是附近的邻居,还是被抢掠的人家,他们既没有要跳出来拼命的样子,也没有哭天喊地。
也许,他们认为若是跳出来笨拙地反抗强盗而倒霉负伤的话,那更是雪上加霜了,所以干脆就一直逆来顺受了。或者他们在心中对自己安慰说,仅仅是家畜被抢,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强盗们甚至不忌惮自己的行径可能会引起的注意。他们只是专注于追逐四处逃散的家猪,忙着捉那奔来窜去的鸡群。
仓库里,少女小声地挤出一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绯村龙一小声地问了一句。
“作为国王,难道没有义务保卫国民的财产不受侵犯吗?”
“那也要看时间与场合。”
两人一边看着眼前强盗的抢掠,一边冷静地进行着谈话。
“要是这种掠夺是定期反复进行的话,那么即使这次把他们赶走了,也没有多大意义。甚至一旦我们插手的话,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真是令人意外,你很冷淡耶!”
“应该说是冷静。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是为了弱者而勇敢地站出来,把那帮家伙赶跑吗?难道你会这么做?”
少女耸耸肩:“既然这里的人们已经下定决心,忍受强盗们的蹂躏。那我这外人就不准备插手了,免得多此一举。”
“嗯?也不知道是谁更冷淡一些……”
两人在黑暗中悄悄地交谈着。但是没过多久,情况就发展到了令他们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他们听到自己借宿仓库的那户人家,大门被野蛮地撞坏,接着传入耳的是人的悲呜声。
起初是年轻姑娘的惊叫声,接下来似乎是女孩母亲刺耳的尖叫,以及女孩父亲拼命恳求的声音。
“不要呀!请等一下!你们不是约定过不对家里人动手的吗?”
四周响起了好几个男人猥亵的笑声。
“我们怎么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这么说吧,我们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又不是把你家里什么东西都抢走了,我们说过的,只是借用一下嘛!”
“请你们把我女儿放了吧!要钱的话,不管多少我都给你们!请你们放过我女儿吧。”
那个父亲悲痛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个纠缠不休的家伙!”
“是不是想让我们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
隐隐约约的殴打声、痛苦的呻吟、还有死死抱住倒地的丈夫不放的妻子那凄惨的哭声,不断传入两人耳中。
“爸爸!爸爸!爸爸!”
那姑娘几乎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
她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从强盗手中挣脱出来,结果却适得其反。那帮强盗看到这番情景,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们的口中不停地倾泻出难以入耳的猥琐话语来调戏那个姑娘。
仓库里的两人看到这情景,再也忍不住了,顷刻间就拿定了主意。
不知道是用来赶牛的,还是用来驱赶小鸟的,墙角躺着几根粗细正合手的长棍。
少女顺手抓起一根,把另一根递给绯村龙一。然后少女大喊一声,从仓库间跳出来。
“住手!”
外面的那帮髯面强盗们,正忙着准备把那筋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再哭喊的姑娘架上马鞍,一听到这声音,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回头看了过来。
清脆稚气的声音,目空一切的语气,两者也太不相配了。
强盗之中,有五人骑在马上。其他四人则下了马,拿武器指着那家人,控制住他们的反抗。
其中一人看到从仓库出来的只是个孩子,一一边咋舌一边追了过去。当他看到那其实是个少女时,不禁狞笑了起来。
“嘿嘿!连这种地方都藏着小姑娘呀!来得正好,一个的话,我们可是不够分呀。过来吧!”
说着,就想上来捉住少女。少女两手紧握着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长棍,如同使长枪一般,对着扑上来的盗贼就是狠狠一棒。
“啊!”
那一棍的气势极其惊人。
挨了一棍的强盗高高地飞向天空;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瘫在一边。
“什么!”
强盗们一阵骚动。这时,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把手放开!”
无论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强盗们,这家主人,还是被架在马鞍上的姑娘,都哑然无声。
骑着一匹格外显眼的骏马,首领模样的男人缓缓策马过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从马上扫下来,对着少女问道:“你是谁?”
“这间仓库的客人。”
“客人?客人的话,就该老老实实地待着。如果是这家的主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主人有叫你们出来吗?”
“这家主人说了,叫你们放开他的女儿!那姑娘也说讨厌你们!强迫别人的是你们吧!还是给我乖乖地滚回去!”
但是,那男人并没有把话听进耳。他的两个眼睛一直盯着少女纤细的身体,反反复复地来回打量着。
“可恶!你究竟用了什么诡计把我的同伴打飞的?就凭你这弱小的身子……难道你会用魔法?”
“给我滚回去!这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看到少女这副顽固的姿态,马上的男人不禁有点发怒,当然也稍微感到有趣。
“如果我不撤离这里,你想怎么样?哼哼。”
“就这样!”
话音未落,只听嗡的一声,少女挥了一下长棍。
棍子前端准确地击打在马上男人的头部。
“啊——”
马上男人的头部后侧被少女从侧面扫过来的长棍猛击一棒,立即从马上翻身滚了下来。
这绝不是年仅十三岁的少女所能够拥有的力量。
没有人能禁得起这种力量的全力一击。
运气稍好一点的立刻晕厥;倒霉的话可能就被当场打死了。
少女看都不看落马的男人,只是把长棍紧握在手中,然后轻盈地纵身一跃,以极其漂亮的姿势地坐在刚才那马上男人所坐的位置上。
令人吃惊的是,少女并没有使用缰绳来策马。她两手握着长棍,双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马腹,就稳稳当当地驱马前行。一眨眼,就向其他四骑冲了过来。
即使在马上,少女的武勇也毫不减弱。她左右来回挥舞着长棍冲杀。一下子工夫,马鞍上都已空空如也。
“这、这个混蛋!”
地上的那几个强盗被激怒了,他们操着兵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杀了过来,直取马上的少女,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一人被马的前蹄踢翻;一人被少女单手用棍击中头部;剩下的一人则被少女一脚踢飞就瘫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当少女从马鞍上下来时,只剩下那九个强盗躺在地上挣扎呻吟了。这样的状况似乎只能让人以为是少女使用了魔法。
“啊……你好像做得过火了点。总得留个给我吧?”
这个时候,绯村龙一总算从仓库里踱了出来,嘴里还表示自己的不满。少女听到这话,挖苦似的把目光盯着他。
“躲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家伙终于出来了?还说些什么呢?”
“……怎么会是袖手旁观呢?是你剥夺了我出场的机会呀!”
绯村龙一的语气故意显得很不爽,他转过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强盗们。
幸运的是,当然也有点奇怪的是那帮强盗都还没死,但一时间都无法站立起来。
应该这么说吧,从没有丧命这一点看,算是走运了。
两人从仓库里拿来粗绳,把强盗们绑成一串。
做完这些,两人这才和一直战战兢兢窥视着他们的这家人面对面。
这家姑娘眼看着就要被这帮强盗抢走了,幸好在千钧一发时被救了下来。此刻,她边流泪边和母亲紧紧地抱在一起,瘫在地上。
身旁的父亲也同样坐在地上,对着妻子和女儿说了些什么。
“请问这帮家伙是什么人?和您约定不向家人动手又是怎么回事?”
房屋的主人抬起头,憔悴的泪眼里充满了感激,他说,“你们救了我的女儿,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低下头去,痛哭起来。
“我说主人呀……您光是哭的话,我们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能跟我们讲讲事情的原委吗?”
主人边抹眼泪!边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真的没有什么事……”说着,又哭了起来。
绯村龙一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他身边的少女眉头微微一扬,只听咚的一声,她用手中紧握着的长棍击打了一下地面。
“喂!为什么老是哭泣呀!能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少女说话总是毫不修饰。
主人一脸的悲愤,说那帮家伙是拉饵山的山贼。
“他们似乎是属于德特山脉的山贼。这伙人脱离出来,流窜到南方……对了,他们自称义贼,在拉饵山中建了贼窝,这段时间在这一带横行霸道。”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哎!那是家常便饭了。真巴不得他们早点消失呀!这帮强盗扬言说他们守卫了博特纳穆,还恐吓我们说谁反抗他们就意味着与德特为敌。这一带的农户家家都不得不惟惟诺诺地向强盗们提供家畜。哎……至今为止遭受了多大的损失,已经数也数不清了,连我的女儿都差点……”
姑娘紧紧地搂着母亲在一旁哭泣。
“如果他们了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来报复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全完了!”
“主人,那帮山贼的势力大概有多大?”
“不清楚呀。有说几十人的,也有说好几百号人的……谁也不敢去确认。”
“让这样的家伙把这一带当作据点为非作歹,那领主是干什么吃的?”
“起初领主大人认为只是骚扰而已,为害不大。但是近来骚扰越来越厉害了,想必领主大人也一定感到头痛吧……”
“那你们可以向领主申诉呀!”
绯村龙一一脸难以理解的模样。出乎意料的是主人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里的领主应该不是个不通情理的坏人吧。”
“好心的客人,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哎!我们数代生活在这里,也只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了。如果我们向地方官报告的事情被他们知道的话,那帮强盗会怎么报复我们呢?实在令人不敢想下去了。何况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德特的山贼在撑腰,据说那山贼有几千几万人呢!”
“那么你们还想像今天那样为那帮强盗提供粮食和藏身的场所?”
主人没有回答。
“那么,你的女儿怎么办?虽然今晚是平安无事了,但是今后一定还会碰到同样的灾难。”
“明天我们就打算把女儿送到亲戚家待上一段时间。”
“主人呀,那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好办法。”
“好心的客人,我们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因为这里有我们的土地与农田,我们无法离开这里呀!难道您认为我们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少女轻轻地砸了砸嘴,绯村龙一小声地叹了口气。
这家人的处境确实让人感到可怜,但他们已经接受现实,不再反抗,这就无法令人对他们抱有多大的同情了。
然而,他们又不得不继续他们自己的生活。为了保护自己,也许只有当事者本人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手段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别人没有权力对他们的选择说三道四。但是,两人既然来到了这里,事情也已经演变到这一步,就没有理由放任不管。
“知道了。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把这帮山贼一个不剩地抓起来送到监狱中去。你们看怎么样?”
“那种事您怎么可能办得到?”
“不试试的话怎么会知道成功与否。主人您也亲眼看到了,这少女在一瞬间就打趴了十来个壮汉。至于我嘛,哈哈……虽然也许没有如此高明的身手,但至少可以和她并肩作战。我们先去查清楚山贼的巢穴,然后通报给这里的地方长官。由我们旅行的自由战士来通报给地方官的话,就不会危及到你们了。”
“喂……”
少女正在一旁发呆,突然被绯村龙一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呀!”
放着正经的大事不去处理,却关心眼前的小事来。现在,对作为国王的绯村龙一而言,应该以拉斯亚维为目标,说服各路有力诸侯,尽可能地利用各种手段;使得夺回首都一事变得现实起来。
但是,绯村龙一摇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听到这一切,我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放任不管的话,他们蒙受的损失只会不断地增长!”
“这样的话,我们干脆把这事转达给之前的那位领主全权处理吧!这可是他的领地。而我们则继续前进。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你看怎么样?”
绯村龙一还是摇头。
“围剿山贼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那帮山贼据有地利,若愚蠢地强攻进去,遭到痛击的只会是领主军队。”
“那么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