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再遇
“你的人？”
杨盼与林九爷异口同声，不过不同的是，前者在问后者，而后者则在问蓑衣客。
“不是。”
蓑衣客摇摇头，林九爷跟着摇摇头，传声筒似的重复道：“不是。”
杨盼：“……”
“今儿可真热闹。”杨盼感慨道，视线渐渐飘往远方。
……
峰顶广场，‘杨盼’站在浮动岩上木然解释道：“出了一点小变故，无碍，比斗继续。”
说罢，浮岩升空，‘杨盼’离场，鬼婴鬼邪面前搭起一条由浮石构建而成的道路。
“又是我们？真麻烦，只能再跑一趟了。”鬼婴说罢一甩头抬起前脚，还没来得及放下，整个人就被鬼邪给拎了起来。
“？”鬼婴脸色一滞，立即转身怒吼道。
“撒手！”
为了避免进一步惹毛她，鬼邪赶紧把她放下，满是歉意的说道：“抱歉，一时心急，顺手就提起来了。”
顺手就提起来了，顺手，顺手提起来，提起来。
这句话像是利箭般深深刺进鬼婴心脏，她彷佛被雷击中了一般，直挺挺的杵在原地，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这一句话，涨红的小脸打了气似的鼓起，像一颗熟透的苹果，煞是可爱。
就在鬼邪惊讶于鬼婴头顶冉冉升腾的热气奇观之际，鬼婴突然暴起朝鬼邪腹部狠狠地来了一记头槌。
一口胆汁冲到咽喉，鬼邪佝偻躯体弯成虾姑，这下痛击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哼。”鬼婴双手叉胸撇头闷哼一声。
“嗯唔。”咽下苦汁，鬼邪艰难的说道：“这场让我来。”
“你是不是把我之前交代你的话全给忘了！”鬼婴愤怒的嚷嚷道。
“没。”还可以交流就好。鬼邪暗暗松了一口气。
缓提一口气，鬼邪拉直身体，目光炯炯犹如雷霆，径直射向挺立于广场一方的邪剑。
他就是鬼邪拼着惹恼鬼婴也要上场的原因。
发现鬼邪的视线，邪剑咧嘴一笑，回以一个傲慢的眼色。
鬼邪不为所动，收起目光，俯身柔声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有我的理由。”
鬼婴把嘴撅得老高，纵使有万分不满，她依旧决定先听听鬼邪的解释。
“自我记事起，我便知道我与常人不同。我缺少很多，人该有的东西。虽然我至今仍不清楚那是何物，长什么模样，但我从未想过放弃寻找。”
“我当浪人，游历天下，一次次死里逃生，只为补全心里的空缺。”
鬼婴安静倾听脸色渐渐缓和，但还是绷着一张脸。
“浑浑噩噩近十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我开始变得迷茫，我漫无目的，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我一无所获。”
鬼婴心理防线开始松动，但还是硬绷着脸。
“直到遇见你和叶离。”鬼邪眼里亮起了光芒，“我们一起战巨兽，入腹地，破地宫，死阵，黑剑，玄冥，鬼王等等与我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线索开始冒头。”
“我终于找到了目标。”
鬼邪宠溺地看着鬼婴，然后抬头正视邪剑，坚定地说道：“看着这个人，我体内的邪气会躁动，骨头会发热，这种感觉就和我第一次触碰你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一定和我，不！和鬼王有联系，我必须问个明白！”鬼邪眼中充满炙热战意，但在低头看向鬼婴的时候只余下了温柔。
他轻轻的抚摸着鬼婴的小脑瓜，竟意外的没有被打掉，“所以...对不起了。原谅我打乱你的安排。”
不管鬼邪如何解释，鬼婴始终一声不吭，虽然还端着生气的架子，但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怒意。
鬼邪以为解释没有换得谅解，暗自叹息，不作言语，与鬼婴插身而过。
就在这时，一只稚嫩的小手突然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袍。
“我不同意！你再往前一步试试！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鬼婴态度意外强硬。
鬼邪无奈止步，安抚道：“我没忘，我保证仅此一次。”
说罢他伸手撇开那只小手，又抬起了脚。
“鬼邪！”鬼婴突然叫住他，声音软和了下来，说道：“下不为例！”
“嗯。”
……
“我们认识？”鬼邪暗暗打量邪剑，熟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对。”邪剑笑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鬼邪皱眉，思前想后就是记不起来。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想起来了。”
邪剑一边说道，一边汇聚邪气，紫黑色的能量盘旋而上。邪剑随手从其中抽出了模样大改后的暗刃剑。
流动的曲线，熟悉的剑形，暴虐的邪气，并排罗列的漆黑晶体，鬼婴，鬼邪，叶离越看越觉得眼熟。
去掉两侧结晶，这不是暗刃剑吗？
鬼婴终于相信了鬼邪的说词。
“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上？”鬼邪惊讶的问道。
邪剑把暗刃剑横放于胸前，正对着鬼邪，说道：“想知道？”
说着，邪剑猛然将暗刃剑插入地面，剑身迸射出一滩漆黑液体，如同熔浆般缓缓蠕动，渐渐铺满洞坑。
邪剑拔出暗刃剑，踏入坑洞，用手掌比了比鬼邪身前的黑色地面，说道：“那就上来。”
鬼邪迟疑了一会，将裹布扯下绑好，紧握暗刃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黑色液体感应到压力，如同帐篷似支楞而起，以圆坑为底，隆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半球。
“鬼邪！”鬼婴、叶离焦急呼喊。
林慕秦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其他人多数报着看戏的态度，好奇观望。
……
黑暗之中，鬼邪知觉刀意齐上阵，防止邪剑偷袭。
果不其然，危机感瞬临心头，鬼邪连闪身形，提刀往前猛一挥刀。
“咻——咻——咻——”三道破空声擦肩而过，刀锋上迸发出清脆的锋鸣。
不知是何处生出了光芒，周遭一点点亮了起来。
“啪啪。”邪剑身影自黑暗中慢慢走出，一边打着拍子一边玩味的说道：“现在记起来了吗？”
看着地上被暗刃剑打落的八面长椎结晶，鬼邪立马想到了那个古怪的梦境。
“原来都是真的...”鬼邪呢喃道，记忆如潮水般袭来。阶梯，鬼婴，人影，默默陪伴的小女孩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小女孩是鬼婴，人影是鬼王，那我是谁？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不存在于我脑海中的记忆？”鬼邪想起鬼婴提到的轮回之说，心道，或许只有搞清楚转世轮回才能解释其中的缘由。
场景重现，鬼邪已经猜到了邪剑的身份，“你就是那把剑。”
“对，也不对。”邪剑笑着说道，八面长椎结晶骤然从四面八方袭向鬼邪。
鬼邪心有防备，面无怯色，身形连闪，提刀哐哐两下，或躲或打化解了攻势。
等他回过神时，邪剑已经借着这一轮袭击无声无息的刺到了跟前。
鬼邪见状直往后退，欲要拉扯出反击的身位。
天真！邪剑嘴角一扬，立即改刺为挑，用一股向上的邪气涡流，偏转了鬼邪的重心。
鬼邪身体不受控制的倾斜，眼看就要摔倒，索性将计就计，腿脚猛然一蹬，脚掌乘风上旋，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后空翻。
邪剑不想被踢只能退去，双方重新拉开距离。
“我很好奇，它怎么变成这样了。”鬼邪没有在意邪剑偷袭，而是尽可能的开始套话。
“废话真多！”暗刃剑上的结晶闪过黝黑的光芒，邪剑二话不说朝鬼邪挥出了一道邪气斩击。
面对如此恐怖的剑气，鬼邪下意识地想要激发邪气与之相抵，但随之而来的刺痛让他不得不收回这个念头，狼狈地滚到一旁，以避其锋芒。
不能动用邪气，我该怎么击败他。
这句话刚刚冒头，下道斩击便已冲到鬼邪眼前，这一次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着头皮主动迎击。
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鬼邪连人带剑被掀了出去，重重砸下。
当他从地上爬起时，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一段殷红，双目仍旧死死的盯住邪剑。
“就这种水平？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谁能救你！”邪剑不屑一顾，看待鬼邪的眼神宛如在看待一具冰冷的尸体。
鬼邪抹去嘴角血痕，一个前滚躲过两发暗幕结晶，起身围绕邪剑奔跑，又接连错过三道剑气，直冲到邪剑跟前，全力砍下。
“铛——！”刀刃对上剑锋迸发清脆的声响，鬼邪使上吃奶的力气还是无法压制邪剑。
邪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鬼邪的攻势，随手一抬将其震飞。
平稳落地，鬼邪开始学聪明了，不再上前对力，闷头绕着邪剑寻找破绽。
力量不在一个层面，用上邪气或许有一战之力，眼下，只有挨打的份。一番拖延，邪剑防得滴水不漏，鬼邪只能转换思路，重新审视自己手里的底牌。
如果刀意进一步应该可以打开局面。
邪气暂时无法使用，鬼邪思来想去就只有刀意这一张底牌。
唤醒记忆，鬼邪一边闪避一边沉入蓝修与剑傲的对撞之中。
蓝修之势如海啸山崩，一浪接一浪，不断累积。剑傲之意，变化多端，永远也预测不到下一招。此二人不管是意还是势于我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借鉴意义。如果我能将海浪叠在一起，不正是蓄势刀意的精髓吗？
此刻，鬼邪眼前突然掀起山高巨浪，这声来自大海的咆哮，蕴含着鬼邪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伟力。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力量，鬼邪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恍神间，他听到了刀上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