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6超自然研究

生活就像流沙,渐渐将我吞噬、掩埋。

我一直没搞明白那件事的真相。

……

在那件事情过后的第23年,我与大江重逢。

2019年11月的清晨,寒风扑面。

小区门口,我裹得像个狗熊,打算去买泡面。

人流缓慢,我跟在队伍里,眼神发愣,满脑子都是美人如玉,权倾天下。

“子墨。”有谁拽我胳膊,把我从人堆拽到路边。

“你……”

方正的国字脸,温和的笑容。他的眼神好熟悉,好清澈……

一股暖意渐渐涌上我的心头,“大江?”

“好久不见。”

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顾不上,互相拉住胳膊说不出话来。

他瘦了、高了、老了,老得就像我们曾一起作怪模仿的那个薛老师。

也是那样厚厚的镜片,摸着我们的小脑瓜,也是那样温和的笑。

十年啊……

拍洋片、叠圣衣的光景仿佛还在眼前,回过神,都成了大叔。

……

“一直没听过你的消息。”

家里,趁倒水的机会,我悄悄收起桌上那水电费催缴单。

翻箱倒柜,掏出一些陈了不知几年的茶叶。

“刚从香港回来。同学聚会没邀请过我。”

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只是笑容中略显沧桑。

我也笑了,“俺也一样。”

跟我一样,大江是那种天生的另类。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同龄孩子痞子蔡、重金属、陈浩南的年代,我跟他五讲四美三热爱。

等到同龄人不再披头散发,追女生的追女生,谋前程的谋前程,命运的十字路口,我选哲学,他从医。

2009,附中门口,一声珍重,就此绝了音讯。

转眼,我被社会治了11年。

“还记得阿秋吗?”

小院儿三活宝,曾经形影不离。

“阿秋?你见过他?”我皱眉。

上一次得知阿秋的消息,还是在人人网上。

深深凹陷的脸颊、络腮胡、又脏又破的皮袄子上套了件毛毡马甲,要不是眼睛里那股熟悉的精明劲儿,我都不敢认了。

“看样子,是在西藏还是哪里?”我为大江的杯子里,添了些热水。

照片上,阿秋似乎是蹲在某个土屋里,他手里捧着个粗陶罐,毛笔在上面细细地刷。

“西藏。”

大江喝了口茶,“跟几个老外鼓捣古文化艺术品。不过那是老黄历了,他现在生意做大了,全球到处跑的。”

“对了,他还问过你,就在我回来之前。”他放下水杯,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我。

阿秋的名片,黑色硬质,精美的英文花体字,背面有个电话号码,是用某种荧光细笔手写的,字迹娟秀。

“阿秋给我的,他好像说是有个什么项目,需要你帮忙。”

“呵,就我这幅德行,能给他帮什么忙。”我耸了耸肩。

“他没详细说,就是托我跟你打听一下——东三楼那事儿,你还记得多少。”

我心一惊,手颤抖了一下,名片掉到了茶几上。

……

东三楼、地下室、黑影....

记忆里沉睡的梦魇,渐渐清晰,大江走后,我盯着屏幕发呆。

那章宫斗戏,写了一半就停在那里,我怎么也进不去那种状态,直到手机响起。

看清屏幕上那一长串儿号码,我的心沉了下去。

犹豫良久后才接通,一个柔弱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公……”

我瞬间挂掉手机,心头酸楚。

是前妻。

我不能承受她再用那个称呼叫我。

片刻之后,手机再响。

这次是短信,跨越整个大洋,来自美国西海岸的短信。

“我们能谈谈吗?求你。”

盯着天花板,我无声叹息。

每当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经输了。

“你想怎样?”再次接通电话时,我说。

“想你。”

她的声音略有些憔悴,“就是想你,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那麦克呢?你想他吗?”我笑了,悲凉的笑。

当初说好的,先送她出去,然后我再过去,一家人团聚。

三年了,她过去了,她妈过去了,她弟也过去了,我背了一屁股的债,麦克出现了。

如果不是她弟弟跟我要钱的时候,无意中说漏了嘴,我还真不知道还有麦克这么个人存在。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促地辩解。

我静静地听,我想要听听她究竟如何辩解。

然而,她的声音却哽住了,良久之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我说。

“别挂,求求你。”

她的声音像要哭出来一样,“你相信我,等我安顿好这边,我一定会接你过来——”

“嘭!”

我不但把电话挂了,还把手机给摔了。

——最多辛苦一两年,还是一家人,还是我跟你。

那年夏夜,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就像夜空中的星星。

……

外面天气很冷,出门的时候,我戴了个帽子。

“出门儿啊?”

女孩儿扶着门框,从物业办公室朝我挥手。

“嗯,出门。”

我手拢在袖子里,低着头想要通过。

“稿费下来了没?”女孩儿凑过来,想要看我的表情。

“快了,快了。”

人很多,我头垂得更低了,脚步加快。

“暖气费什么时候交一下?不然,明天要停了。”

她在身后遥遥地喊着。

我裹紧旧衣,脚步加快。

虽然今天并不是稿费发放日,但我还是去了银行。

前妻找我不会有别的事,想我、在准备、要钱……

我已经习惯了。

ATM机前,我掏出手机,看她最后的来信。

我:要多少?

她:5万。

她:美金。

她:真的,老公,你相信我,真的就差这最后5万了。

ATM机上我的存款余额:元

不顾旁人奇怪的眼神,我把钱包掏了个底朝空,想刨刨看夹层里会不会有什么祖传金卡。

金卡没有,倒是一张黑卡掉了出来。

阿秋的名片。

阿秋给我的,他好像说是有个什么项目,需要你帮忙。

昨天,大江亲口说的,他好像还说过,阿秋现在生意做得很大……

我拨通那个号码,手机举到耳边——

“……是的,我还记得东三楼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顾问?”

“……好的,我明白了,不过,我有条件。”

“……我要定金,5万美金。”

……

网上看过一个段子,对于那些穷极无聊的富豪来说,只需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任何人给安排到非洲去。

我给阿秋——我最好的朋友打了一通电话。

然后,我到了这里。

悍马沿着盘山公路行驶,一边绿林一边峭壁,峭壁之外是夕阳下的爱琴海。

12个小时之前,我还在西安,在某台破旧的ATM机前,为了5万美金愁破头。

12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专车、私人飞机都已经远去。

就连空乘小姐身上的香水味,也已经被海风吹散。

“有个科研项目,超自然研究方面的,需要你加入。”

电话里,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对我这样说。

“不会耗时太久,来回有接送,还有报酬……接头暗号你记一下。”

我始终没能见到阿秋本人。

风声呼啸,我的注意力回到车厢内,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被转手。

下飞机后,一个导游模样的女生找到我,把我带到附近的酒店,在那里有一套新衣服等着我,还有些食物和水。

简单吃了点东西,还有洗漱之后,妹子为我理发、还给我贴了一道假胡子。

接下来,是一辆轿车和两个黑衣人,他们要求我戴上眼罩。

一番颠簸之后,眼罩被摘掉,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辆悍马上。

司机和副驾都是老外,看脸型像是斯拉夫人。

他们穿着迷彩军装,膀大腰圆。

看那军装下鼓起的轮廓,我觉得他们穿了避弹衣。

车身震动,前排储物收纳里,有什么东西哐啷了一下。

我扫了一眼。

那黝黑的聚合物弹夹,以前只是在游戏里见过,AR15突击步枪……

“我们这是去哪儿?Whereareweheading?”

没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副驾驶的肩膀动了一下……

我闭上了嘴,瞄着车门,考虑跳车逃生的生还概率。

然而,还不等我做出任何有效分析,一股困意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仿佛带着魔力,眼皮就像是灌了铅,怎么都睁不开。

手还攥着车顶握把,身子就软软的,不听使唤地溜了下去,躺倒在座垫上。

风声、引擎轰鸣、对讲机里的滋啦噪音,一切都渐渐远去,渐渐沉静……

眼睛缓缓合上,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而遥远。

我呼出最后一口气。

……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团巨大的黑影,动了一下。

越过那团黑暗,通道尽头有光明,看着那道光,我却莫名觉得冷。

好冷。

“醒醒,子墨,醒醒。”

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的声音,我缓缓睁眼。

灯光刺亮,泪水涌了出来。

在我面前,金属横杆撑起了褐色尼防水龙布。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我是躺着的,那是帐篷的顶。

我唰地坐起。

“大江?”我眼睛瞪大了。

国字脸,和善的微笑,眼神清澈。

昨天才在国内见的面,这会儿,大江居然又出现在眼前。

在这个在这个铝合金桌面上摆满古物、荧光灯和仪器的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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