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恶魔,占领了整个房间的最佳视野。我们想强攻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不会立即开打,先叫两位侦察兵去摸清地形,再一起拟定个聪明的进攻方案,预计明天下午或晚上正式进攻。就是这样。”
“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形。”我琢磨着说。
同时,有一种荒谬至极的不真实感,“如果、如果你们想节约一点时间的话……”
“不用劳驾你了,焦先生。”
妥力有些抑制不住轻蔑,“你爸爸已经间接害死了我们的突击枪兵一位,我想,如果你对地形的描述有误……算了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让侦察兵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通话结束,我从恍若隔世的状态复原,看着那无比真实且冷酷的医院白墙砖。
……
晚上八点二十,爸爸苏醒过来,我正坐在病床边。
之所以一直在这里等,是因为我有很多话需要转告的。
等待十分煎熬,各种话头憋在心里,只希望这老家伙能在下一秒,就睁开眼睛。
待他真醒过来,我又猝地哽住了:一边是妥力兵长的来电,另一边是陈医生的苦口劝告。
两股气同时涌上喉头,狠狠地撞在一起,又纠缠着直冲脑门,教我差些没顺过气来。
好不容易把所有情况讲完了,爸爸像是一个字没听似地,表情疲惫地瞅着天花板。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渴……”他开口呻·吟。
好吧,是真的没听。
医生说,爸爸可以在明天上午出院,如果今晚情况良好的话。
听着爸爸十分不均匀的鼾声,我在医院陪了整晚,
夜未眠,脑袋乱的可以。
想到已经去世的妈妈,想到爸爸搬走的那天傍晚,想到儿子在幼儿园打架的事,想到他说“下次要打死那个张子杰”,想到单位里……
漫漫长夜,毫无睡意的我,每段思绪告一断落,都会弹回到爸爸公寓的储物室里——
哈喽兵团怎么样了?
侦察兵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妥力兵长到底……
凌晨五点,刚有些困意的我,被一串铃声吵醒。
妥力先是很抱歉这个时间来打扰,然后不容乐观地告诉我,侦察作业发生了意外。
不知怎么,一位侦察兵死了,另一个沦为了恶魔军团的俘虏。
“还好,我们在回收尸体的时候,速到一个落单的恶魔,级别还不低。”
“库尔多西建议我们,拿它去和其它恶魔讲条件,说不定可以让被俘虏的侦察兵回来——我们需要他,和他手上正绘制的地图。”
“哎,真是的!”
最后,妥力兵长哀叹,“你说怎么就出师不利呢?讲条件?我看悬——自古以来,还没听说那些混蛋肯坐下来谈的!一次也没有!”
……
我向单位请了一周假。
毕竟,已跟“阻止世界毁灭”的大事情挂上钩,再照常上班,也有些说不过去。
从医院出来,我和爸爸在楼底的客饭店吃了便当。
在我拼命很绝的阻止下,他才好歹没有碰酒。
回到爸爸的住所,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那屋里,看看两方对阵到了什么地步:恶魔们肯谈条件吗?
如果不肯,借妥力兵长用过的词,就绝对就是“出师不利”。
屋子乍一看去,跟之前并没什么不同。
两张只剩床板的单人床,收纳旧物的各种盒子,白色桌案上的缝纫机……
这块儿,俨然已是关乎到世界存亡的mini战场。
妥力兵长的兵团,和守护巴维里德之卵的恶魔军,在这里展开着对阵。
我在妥力电话里说的“床脚下”,看见了他们的营地。
一个个穿着蓝色制服头盔的小小兵人。
当然,如果我理解得没错,在我开门进来之前,他们还是在动的:商量进攻计划啊,什么的。
由于我的出现,他们就冻结般僵住了,变回世人眼中、毫无生气的玩偶模型。
我动作放轻地蹲下去,根据姿势,揣测他们停格之前的状态:他们聚集在一起,表情严峻且担忧,不知正在商量什么。
一只比他们都高大的恶魔,倒在地上,怒目圆睁。
不过,全身都被绳子捆住了。
当然,对它来说是“绳子”,在我看来,不过是“缝衣线”这种——不管怎么说,绑得很结实,目测是无法挣脱的。
在十几个样貌各异,相栩“如生”的兵人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妥力……
我之所以认为妥力是他,是因为先前电话里的音色语调——那富有特色的粗厚鼻音,刚好对应这位的模样。
好像每个说话鼻音重的男性,脸型都大同小异,或者说有莫名神似的地方。
这换在玩具兵人上同理。
在床底更深的地方,还有一排布制的帐篷。
我斗胆拿小指,勾了勾布边——篷内是三只青蛙,跟外面的兵人一个质感。
我想,这就是妥力最开始提到的“铂金战蛙”了?
恶魔团依旧守在床头柜上,邪魔之卵愈发变大,增长速度之快,教人有些害怕。
我有股无谓的冲动,想要俯下·身去,亲手把这堆憎人的东西粉碎——“你们是无法给出伤害的。”
普普利亚的话在耳边回荡,“就算扔进所谓的火里,还是拿电锯钻也没辙,你们世界的东西都不能……这么说吧,除了我调度的士兵,没人有能奈何它们……”
我收住愚蠢的冲动。
在床头柜最靠墙的一角,看到了哈喽兵团的侦察兵:被俘虏的那个,正满脸憔悴地跪着,双手被绑。
咦?
那另一个侦察兵的尸体呢?
我刚刚没注意找。
还是说,会直接升华的?
不会吧?
总觉得少看了什么。
我提心吊胆地环顾全屋,最后在那张较靠窗的床板上,看到了违和的景象——
虽说这场mini大战,本身已够违和。
但见那床板上,两只恶魔和三个兵人相对而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干什么啊?哦,是不是在谈判呢?
交换俘虏的谈判?
还是……
为了准确地掌握进度,我回到客厅里,把房门轻轻锁上。
爸爸正在阳台洗衣服,他刚刚说,因为突然住院,洗衣篓里的衣服已经陈放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