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寒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听到云曦理智清醒的声音，看到了她眼底惯是沉着镇定的情绪。
她总是这样的不急不缓。
云淡风轻。
似乎再大的风雨和再能借到风浪，她通通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无论是什么恩怨情仇什么痛彻心扉，通通都只是从她眼里淡淡的划过，随即，留不下任何痕迹，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太清醒，也太理智。
就导致于……
她通透而洒脱，简直就不像是活在这时候的人。
没有羁绊，来去随风。
如果没有大宝二宝和兮兮，如果没有墨寒擎……
或许，云曦早就不会留在这里了。她生来就是被断了线的风筝，随风而去，随遇而安，司夜寒想做掌握她的那根风筝线，可最后发现她并不愿意被束缚牵绊——或者说，她不愿意被他给束缚牵绊住。
但这只风筝，最后却心甘情愿的落在了墨寒擎的家里。
停在了墨寒擎的身边。
啧。
司夜寒多少觉得有些可悲和不甘，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和教养，都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利用卑劣的手段，去将云曦抢回来。
其实顺不顺路又怎么样呢？
之前云曦在别墅城里住着的时候，司夜寒送她回来时也是不顺路的，但云曦却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保持距离的婉拒。
真正想要送你的人，全世界东南西北都是顺路的。
可如果不想被你送的人，你就算使出全身解束，她也会说不顺路的。
并不是真的不顺路。
而是爱情，早已经分出了输赢。
于是。
司夜寒只能维持着，保护着自己最后的这份自尊。
轻笑温和的说:“既然今天你我不顺路，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好像纠缠了他许久的执念夙愿，都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坦然而认真。
云曦笑了笑:“谢谢，也祝你早生贵子。”
司夜寒哑然失笑:“我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怎么去早生贵子啊？”
“所以呀。”云曦促狭的笑了笑，打趣说，“还不赶快找个女朋友嘛？你也不能因为没有人催促，就真的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上心吧。”
“好。”
云曦冲他摆摆手:“我记住了，我会等着喝你的喜酒。”
“好。”
“再见啦！”
司夜寒站在门口摆摆手，目送着云曦上了墨诚的车，等到云曦彻底消失不见了后，司夜寒才轻声的像是叹息一样的点了点头，哑声回应:
“……好。”
墨诚注意到云曦和司夜寒之间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期间几次想着开口询问，但最后都憋了回去，可等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司夜寒的时候，墨诚终于忍不住了。
“少奶奶，您刚刚跟小司总谈什么呢？”
云曦没有抬眼:“你们家少爷父母的一些事。”
“奥奥。”
“……”
墨诚没听到云曦接下来的回应，觉得有点尴尬，干脆也就没话找话了:“那小司总还挺心软的哈，我刚刚看他那副表情，委屈又像是释然，但就是总感觉他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
哭？
云曦抬眼的动作微顿，她没见过司夜寒露出丝毫怯懦或是伤情的表情，他一直都是那副温文儒雅的姿态，就算是当初初遇的时候，他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脸色煞白气血两亏，后来还被云曦遏住脖颈命脉的时候，他也是格外镇定沉着的。
他甚至都还能笑出来。
在被云曦松开时，他没有首先去找门口保镖的麻烦，也没有惊疑不定的打量她，反而却是很温和的问她:“你是谁？”
确实是不同的。
至于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云曦笑了笑，“你看错了。”
约莫是云曦的反应太冷静太正常了，以至于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墨诚居然也因此沉默了数息，迟疑了下来。
是的。
应该是看错了。
像司夜寒那种完美的像是女娲捏成的菩萨坠入了凡尘间的人。
他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咳，少奶奶，你问出来了少主的父母是怎么回事了吗？”
云曦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你没听说过他们的事吗？”
“没有，少主在被老夫人从华国接回来后，因为那段时间墨家内忧外患不解，老夫人分身乏术，而少主的父亲和私生子却还在虎视眈眈，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被指给照顾少主的。”
墨诚刚刚从往事中回神，突然掌握着车辆来了个大拐弯，尖锐刺耳的声响过去后，云曦死死抓住旁边的座椅才免除了脸被砸在车窗上的悲剧。
“怎么回事？”
墨诚也在大口的呼吸着，心有余悸:“有个疯子跑大马路上了。”
云曦降下车窗。
这条路平常很少有人经过，但却是回墨家古堡的必经之路，好端端的突然来个疯子守在大马路中央？
云曦打量着车前那个捂住脑袋，脸色被惊吓的煞白的男人。
顿了顿。
才惊疑的皱起眉:“陆霆轩？”
旁边的墨诚人都愣了:“什么？他？他是陆霆轩？他怎么可能是陆霆轩……”
确实不像。
陆霆轩出现在人前，毕竟衣冠楚楚，佩戴着金丝眼镜，明明学识气度都很逊色，却还偏偏要死咬牙关，装出一幅温文儒雅的形象出来。
而现下——
衣衫褴褛，眼神赤红偏执。
破破烂烂的布料也已经遮不住他青肿伤痕遍布的身体。
他现在狼狈至极。
像是个叫花子。
云曦忍不住头疼的皱起眉:“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难道是我的话说的还不够干脆吗？你还在这里守着，甚至不要命似的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蹲在马路中央，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陆霆轩眼神阴鸷冷翳，像是恨不得将云曦生吞活剥。
却又透着几分痴迷和惶惑。
更多的却是复杂。
“小曦，为什么好端端地……你就突然不喜欢我了啊？”
云曦:……
妈的。
这人果然是疯了。
莫名其妙。
“给陆家打电话，让他们赶快把这个疯子接走。”
陆霆轩突然激动起来，“你能不能把我的小曦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