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终究太过年轻喜欢把这世上的人与事想得过于美好,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是如此说,可是事到临头只怕就变卦了。
到时恐怕不是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难临头各自飞。”李贞叹息冷笑讥讽的道。
“伯伯伯父,这应该不可能吧,我们都是李唐宗室,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岂会如伯父所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难临头各自飞,亲人之间不是应该相互扶持?
若是像伯父所说的一样,那还算什么亲人,那比敌人还可怕,伯父你定是在跟侄儿开玩笑的。”李蔼起先的时候如刚刚一样结巴不可置信的道。
但说着说着就流畅了起来,语气也重新变得理所当然起来,说到最后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他已经看透了李贞是在与他开玩笑。
见此李贞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嘀咕道,这个侄子也算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为何会如此的愚不可及,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了。
李贞嘀咕着,但是脚步可没有停,依旧和刚刚一样,双手靠背一步一步的走着,口里则淡淡认真的道:“侄儿如今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伯父可没有心情与你开什么玩笑。
伯父与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刚刚说我们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说的是寻常人家不是我们皇家。
我们皇家亲人众多,可这些亲人也不知隔了多远了,这骨头根本就没有长在一起,何来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刚刚说若像我所说的一样那还算什么亲人,那不是比敌人还可怕吗?
没错,有时候亲人比敌人的确可怕,因为敌人要给你一刀你往往都会有所感觉有所防范,而亲人呢?”李贞语气一转反问道。
听到李贞突如其来的反问李蔼心里虽然大约知道自己该如何的作答,但是毕竟没做好准备也不想承认。
因此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李贞见此心里又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淡淡又疑惑不解的问道“:侄儿为何低下了头,可是还是不相信伯父所说的?”
听到李贞的话李蔼依旧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头却微微的摇了摇,表示自己并无那个意思。
见此李贞心里又是不由得嘀咕道,这侄儿怎么就如此,自己刚刚那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而亲人要给你一刀,你往往没有任何感觉,更加不会有所防范,所给的一刀也不是敌人给的一刀能够比的。
他为何连这都不知作答反而低下头,他这哪有点像李唐家的子孙。
这不是丢高祖太宗的脸吗?他这个样子倒有一点像先皇的两个儿子,莫非李唐子孙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全都是软骨头了吗?那李唐还有何希望?
别看李贞在心里想了这么多,嘀咕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瞬间,而这一瞬间他口里已经淡淡认真的询问道“侄儿心里可是有何不赞同的?”脸上眉头却悄无声息的皱了起来。
李蔼依旧低着头自然是不知晓的,不然恐怕就不敢作答了”侄儿心里并无什么不赞同的,伯父见识清楚,让侄儿佩服不已,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吞吞吐吐的。”李贞依旧双手背后脚步缓缓的迈着,语气也依旧淡淡而又认真,只是语气当中的认真更加多了。
李蔼依旧低着头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李贞语气当中的变化倒是感觉到了,于是咬了咬牙诚实的道:“只是侄儿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如此可怕的事情与事实。”
“可怕?是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事情,可这就是事实,人性就是如此可怕。”李贞说完这话正好走到了李蔼身边便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李耳的肩膀,接着道“不过这种事你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不伯父这种事侄儿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习以为常,最好不要见到。”李蔼说着说着便抬起了头与李贞四目相对。
那眼神是如此的真诚,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会在不久之后出卖大家,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傻侄儿这种事哪是你我能做主的,若你我能做主还在这里吗?那不早就升天成仙了吗?”李贞又是笑着拍了拍李蔼肩膀接着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走到了书桌后面的的椅子前坐了下来又道:“何况我们生活在皇家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将来,哦不久后,你就会看到此等事情屡见不鲜的发生,到时候你便能渐渐的适应,那时你恐怕见怪不怪了。”
“伯父可有法子避免此等事情的发生?”李蔼抬着头看着李贞认真又恭敬地询问道。
听到李蔼的询问李贞并没有做答而是道:“侄儿去打开窗户,这书房有点闷。”
伯父也真是的,我在问他问题呢,他倒是回答我呀,好端端的让我打开什么窗户呀,等回答完了我的问题,再让我打开窗户不行吗?
李蔼心里嘀咕着埋怨着口里却已经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走了几步走到了窗子旁边,轻轻的把窗子打开了,正要转身回来之时,耳边就传来:“侄儿你看那太阳每天都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没意思极了。
若有一天能想个法子让他反过来西升东落那该多好,那一定有意思极了。”李贞平淡又熟悉又带着话里有话的声音。
伯父也真是的,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的,就不能直接说吗?李蔼心里嘀咕着脚步也微停滞了一下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接着转过了身子走回到了原位笑着恭敬的道:“伯父真会说笑,太阳东升西落乃是自然规律,绝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听此李贞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李贞就带着这样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是啊,这是自然规律,非人力可以改变的,而人性又何尝不是如此?不是你用法子就可以改变的,那也是天生的,是人力无法改变的!”李贞似是感叹,似是无奈
李蔼听此嘴巴不由张张合合的,但是始终未发出声音来,最后又低下了头。
李贞见此心里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身体又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走到了李蔼的身边,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李蔼的肩膀开口询问道:“侄儿心里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什么想说的?”
听到李贞的询问李蔼立刻诚实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想说的,尽管说来看伯父是否可以为你解答只是速度稍微快一点,这天色也不早了,伯父还要想想如何给韩王擦屁股。”
听到这话李蔼立刻抬起了头看向李贞脱口而出道:“伯父打算如何的为韩王擦屁股?”说完李蔼才又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低下了头恭敬惭愧的道“伯父侄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
“只是太过好奇。”李贞笑着平淡的接道。
听此李蔼立刻点了点头,但头比起刚刚低的更低了。
李贞见此又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事,人都有好奇心,伯父理解,只是你的好奇心有点过重。
你现在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说你年轻那是对于伯父而言的,你可别真的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你的好奇心在伯父这里无事,可千万别在你的妻儿面前也如此,不然的话你就像先皇了。
至于我想怎么帮韩王擦屁股,待会你就知道了,而现在你还是把你刚刚嘴巴张张合合。
但是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话说出来吧,免得你憋在心里憋不住跟你的妻儿说了,这可不是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该为之事。”
“伯父侄子就算再没有出息也不会跟家里的一群女人说呀,女人知道什么呀?他们只知道整天争风吃醋梳妆打扮的。”
“哎侄子若是如你所说的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伯父天底下像那样的女人,恐怕也只有他那么一个,就这么一个就被先皇碰到了还喜欢上了。
先皇那样的福气侄儿万不会有,而且伯父也不必忧心女人终究是女人,即便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暂且不利,但是只要我们这些宗室团结起来定然可以扭转局势。
而侄儿刚刚想说的就是伯父是否把人心说得太过不堪,伯父侄儿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人性或许并没有伯父说的那么不堪。
瞧韩王的这封信上面不是也写了,他已经按照跟伯父商量好的给各位宗室传话各位宗室都纷纷的答应要参与此事。”
“侄儿,看来你刚刚是口是心非在应付你伯父,他们现在当然纷纷响应,可当真的让他们起兵与我们共谋大事,他们会不会如自己所说的一样行事那就难说了。
而我之所以让韩王伪造当今陛下的圣旨,哦不这哪算什么圣旨,这顶多就算一封秘信,就是为了督促各位宗室起兵,与我们一起共谋大事。
可他写的是什么玩意呀,这写的就是皇帝一个人的事,人性是怎样的他心里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