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秋和杨淑卉配合吴凤英,引来李寻安和薛静,自然不在意与龙儿妈妈的应诉之事,不过,为了不让李寻安和薛静起疑,他们拿出了那封律师函,一起装模作样地坐了下来。
李寻安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未及研究律师函,率先开口说:“今天晚上我做东请客,麻长河同学已经在温道院预定了房间,你们都不能说不去。哦!薛律师已经答应了,你们可以不给我面子,但必须给薛律师面子哦!”
晏子秋笑道:“啊?请客吃饭也有先斩后奏的啊!”
薛静说:“李老师蓄谋已久,能够认识大家是我的幸事。”
吴凤英看着晏子秋说:“他哪是先斩后奏呀!分明是绑架。”转而看向李寻安说,“请吃饭总得给个提前量吧?哪有先订饭店再约人的嘛!一点诚意都没有。”
杨淑卉呵呵一笑,指了指空旷的走廊说:“麟儿在那边学系鞋带,晚上我要带孩子的。”
李寻安忙问:“麟儿?他爸爸放心让你教啦?”
杨淑卉咧嘴一笑说:“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是我们履行赌约的问题。”
薛静奇怪地说:“赌约?你们还有赌约?”
晏子秋呵呵直乐,笑道:“赌约无处不在!”他拍拍律师函,“这哪是律师函呀,也是赌约嘛!这不是?何小花也是在跟我们赌。”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李寻安下意识一般地问:“何小花?”
吴凤英解释说:“龙儿妈妈。”
李寻安“哦”了一声,杨淑卉说:“也是哦!她是赌我们没时间打官司,无非就是想要几个钱啊!”
薛静忙说:“打官司不用你们花时间的,可以委托我来跟他们周旋。我的一贯宗旨是,不能惯着别有用意的人。惯出毛病来,跟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妥协。”
吴凤英连忙看着薛静说:“是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嘛!李老师,这话好像还是你说的。”她突然站了起来,朝李寻安挥挥手,“我们又不懂司法方面的事!走,李老师,你请我们吃饭,那我先请你喝茶去。”
晏子秋和杨淑卉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薛静的心一个咯噔,瞟了一眼吴凤英,忍不住暗暗思量,看起来他们很熟嘛!却也没有跟着开口说话,实在是吴凤英的话说得恰到好处,且合情合理,无缝可钻,便微微含笑着,随手打开了律师函。
李寻安唯能自嘲了一句,说:“呃!外行人不能干涉内行事!”他一摆手,站了起来,“那行!你们聊,我跟吴老师喝茶去。”
杨淑卉说:“你们正好去尝尝我带回来的阿里山高山茶。”
晏子秋跟着站了起来,说:“杨老师,这里是你的地盘,有高山茶也不给人家薛律师泡一杯!”
杨淑卉笑道:“我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啦!这里你做主,我和薛律师都是客人。”
吴凤英拉了一把李寻安,说:“让他们去。他们就这样。我们走,你放心,晏老师会帮你招待好薛律师的。”
李寻安想笑却笑不出来,“哦哦”了两声,跟着吴凤英走到一间小教室门口,见麟儿正坐在室内的地板上玩弄着鞋带,便问道:“他妈妈没有跟来吗?”
吴凤英说:“他们把麟儿全托给了杨老师。他妈妈回公司上班去了。”
李寻安又问:“易小群不是抑郁了吗?”
吴凤英自信地说:“抑郁症状明显减轻了。嗯!她的心理经我几个月的疏导,现在已经恢复了食欲和睡眠,人的精神也乐观了许多。嗯……好得比我预计的要快。”
李文的身影一下子跳进了李寻安的脑海,他差点想问李文的抑郁症状怎么样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有对镜自照的习惯本能!吴凤英的心思敏感,在这此刻,李寻安提到李文才是人之常情,他一声不吭,其中必有问题。于是,她主动说道:“你儿子的心理呀!还没有完全成熟,现在是梳理修复的最佳时机。今天上午你们没带孩子过来,我有点担心……”她把视线落在李寻安的脸上,见他没有跟话,且神色黯然,便接着说,“心理疏导贵在持之以恒,孩子断断续续来做催眠,效果可能会有反复。”
李寻安只是点点头,仍旧没有心情说话。
吴凤英见状,似乎已经找到李寻安心绪淤积的源头,胸有成竹般地说:“走!我们喝茶去。阿里山高山茶,哈!听说还是茗茶呐!”
李寻安机械地跟着吴凤英来到了另外一间小教室。茶叶茶具早就摆好,教室改为的茶室已静候多时。
那是吴凤英提前准备好了的。她有信心,要在李寻安的喝茶中催眠他,意欲打开李寻安的心扉,从而解开他的心结。然而,李寻安深筑坚固心理防火墙,哪怕被吴凤英催眠到晕晕乎乎,眼看着进入到了浅眠的状态,他却没有把亲子鉴定报告的事说出口。
那是事关一个男人尊严的隐私!李寻安宁愿痛在心底,独自承受,也不愿说给吴凤英听。
李寻安自我保护的心理戒备,令吴凤英徒叹奈何。经过几番心理较量之后,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吴凤英眼看天色渐晚,见自己打不开李寻安的心肺,出于专业的考量,她不再勉强,只能用常规的放松法抚慰一番后,暂且中断放弃对李寻安做深切催眠。
而李寻安一厢情愿请他们吃饭赔罪的想法,也没有得以实现。吴凤英晚上有心理疾病患者的预约,杨淑卉要带麟儿,晏子秋要回观护基地,都表示不能去温道院。李寻安自责不已,只怪自己的邀约太过仓促。
晏子秋拍着胸脯表示:“改日吧!到时我来组织饭局,一定找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事已至此,李寻安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在一片遗憾声中,驾车载着薛静朝温道院开去。
薛静一上车就说:“要不我也不去了!吃饭就免了吧!等你们下次通知我。我一定排除万难……”
李寻安的心情,被吴凤英搅得很差,脱口而说:“那你跳车呀!”
“啊?”薛静不觉怔住!她见李寻安的气色不好,以为是他遭到晏子秋他们的拒绝,才变恶的心情,便当是他的一种幽默,嫣然一笑道:“那等你停车了我再跳。哈哈、哈哈……”
车内就此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李寻安终究是一个有涵养的人,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沮丧,没话找话般地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薛静一听即明,说:“哦!是这样的,唐龙的母亲何小花,现在重新组合了家庭。但她还算聪明,没有在她婚姻的存续期内再结婚,否则就是重婚了。她直到现在只能算是跟人姘居。何小花在一家超市上班,收入可说是微薄,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家庭贫弱,经济条件有限……”
李寻安点点头,说:“哦!难怪晏老师杨老师说她发律师函只是为了钱。何……何小花,她是来寻机敲竹杠咯。”
“可以这么说吧!杨老师的意思是调解。哎呀!明知人家是来敲竹杠,也还是想私了,就当给唐龙和他奶奶一些生活费吧!当然啊!这也是和解的前提,专款专用。”
“晏老师杨老师都是善良的人。”
“李老师,你也是善良的人。你们都是善良的人。刚才他们跟我说过了,说你替他们写了一篇文章,没想到起到了反效果。唉……不提啦!这事你只有比我了解得多。”薛静顿了顿,接着说,“杨老师他们猜到你请客吃饭的用意了。哈哈,李老师啊!你的目的性这么强,就算他们今晚有空,也是不好意思来的。”
李寻安一愣,问道:“我的目的性很强吗?”
薛静爽快地一摇手,说:“是我用词不当!李老师,我真应该好好了解了解你。”
“哦?”
“你总是会替人家着想,可就从来不爱护自己。”薛静挠挠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怎么说都显得苍白。这么说吧!李老师,有些事啊!你不用憋在心里,有些人犯了错,就应该来承担犯错的责任……”她说得模棱两可。
李寻安不解地插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静直视着李寻安说:“你妈妈什么都跟我说了。假如你想离婚,离婚官司我来帮你打。我绝对有信心帮你出一口恶气,怎么样?”
李寻安顿时怔住,凭母亲的个性,自己的事,她怎么可能不顾不管?他一时失言,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李寻安努力想掩盖的事,终究藏不住,他的心情就像车外的天,越来越黑了。
过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等会不要提!我的事没有人知道。”他小心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我也不想让人知道。”
薛静看着李寻安痛苦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其的复杂。她没有再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