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头:「老师也要保重身体。」
微莺:「噗嗤。」
宫鸿波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扶住屏风才站稳。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在暗示什么,可是却无法反驳!简直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宫鸿波仓皇离开文廷阁,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走了好远,他仿佛还能听见身后咯咯咯的魔性笑声,魔音贯耳,想忘也忘不掉。
他站在汉白玉石砌成的月台上,夜风冰冷拂过,乌云遮蔽明月。
被风一吹,终于好像忘记了点那样魔性的笑声。
宫鸿波一世权臣,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在谁面前仓皇逃离的一天。他眼神恍惚,满脑子都是章大人的屁股。
可恶!
前日两个女儿来信,说宫中陛下有了新宠,他还没有放在心里,现在看来……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很轻地笑了一下。
男人走了以后,文廷阁只剩下微莺和皇帝两个人。
微莺趁机往奏摺堆那里摸,想要找回自己的《后宫迷情录》,奏摺摸起来比话本要薄,故而很容易分开——如果狗皇帝没有往这堆奏摺里塞什么佛经道经之类的奇怪东西的话,找到还是不难。
应该不难……
吧?
微莺用自己模糊的视线,身残志坚地为了看宫女摸上妃子床奋斗。摸着摸着,她摸到了皇帝的手,冰冰凉凉,细腻光滑,像块美玉。
皇帝声音委屈巴巴:「爱妃,你刚刚拍得我手好疼。」
微莺握着狗皇帝的狗爪子,「陛下为什么要把手伸进摺子里?」
皇帝:……还不是想让你摸摸。
但这话是无论如何才说不出口的,好歹她也是一国之君,总要有点面子。
她犹豫半晌,抿抿唇,轻声说:「朕拿本摺子。」
微莺撒开手,「陛下拿吧。」
皇帝沉默了,咬了咬唇,小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就连微莺近视到万物马赛克,都能感受到眼前这片马赛克不停在变色,她凑近一点,眯眯眼睛,想康康这坨马赛克能变成多少种颜色。
皇帝深吸一口气,垂眸看自己泛红的手背,声音可怜:「朕手疼。」
微莺:「哈?」
「……要爱妃吹吹才能好。」
一国之君的面子要有何用,还是爱妃的手更香。
微莺被吓得连退几步,后背抵住四美人屏风,心想,难道是上次在御景轩噁心到了狗皇帝,所以他故意用同样的方法来噁心自己?这个狗皇帝,不就是飙戏吗,她必不可能输!
她调整心态,飞快进入状态,推开旁边的窗户,「陛下,我来给你吹吹。」
须臾,被深秋冰凉的夜风吹得风中凌乱的皇帝:……算了。
微莺:「陛下还要吹吗?」
皇帝垂下眼,默默关上的窗,尝试从别的角度拉近距离:「今晚多谢莺莺,老师几次出口相逼,都是莺莺替朕挡住,朕知道,莺莺待朕总是好的。」
微莺张张嘴,心想,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莺莺待我总是好的,」皇帝重复念了一次,脸上浮现淡淡惆怅的微笑:「不过下次不必锋芒太露,在深宫里,藏拙才是最好的方式,下次若遇见……」
微莺打断皇帝,正色道:「臣妾知道不能锋芒毕露,但若有下次,臣妾还会这样做的!」
皇帝眼睛睁大,眸子里浮现水蒙蒙的光,有些甜蜜又心酸地想,她就算知道要冒这样的风险,也愿意为我出头。
一股悸动涌上来,她的胸腔麻麻痒痒,又酸又甜,袖下指尖不由轻轻颤抖,很想再去摸摸少女的脸颊。
缓了好半晌,皇帝才轻声问:「你这样,是因为朕……」
后面的「吗」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少女重重一点头,「没错,是因为正道的光,洒落在大地上!」
被皇帝赶出文廷阁后,微莺在萧瑟的秋风里,拢了拢披风,悲伤地想,这个世界终究是容不下太真善美的人,人生不值得,辛苦一趟还找不到话本……
生而为瞎,我很抱歉。
然而皇帝恼羞成怒赶她走的模样,让她无端想到了自己的吸欧器。
她揣着自己的十个盲盒,决定今天先去来个十连抽来慰藉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但来到废弃的宫苑,转悠一圈后,微莺没有能找到自己的福星菩萨。
她一撇嘴,更加悲伤了,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在吸欧器的床榻上打滚。这座宫苑外面看似废弃冷清,内里却被打理得很好,被褥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像是八月清秋酿在酒里的月光。
趴在被褥里一拱一拱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东西给拱出来了。
微莺听到清脆一声响,伸手向床下摸去,摸到那个冰冰凉东西的形状,眼睛越来越亮——是把唢吶!
难道女鬼姑娘也是个同道中人?
她的眼睛腾地一下就亮起来,抱住唢吶,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
宫斗姬:「宿主,原来你的快乐也来得这么纯粹而简单。」
微莺抚摸着锃亮的唢吶:「你不懂,这是我童年的梦想。」
宫斗姬突然肃然起敬,「梦想?」
它几乎没有听过其他任务者说起这个词。
一般来说,任务者们游走各个世界,只能走程序不能走心,于是为了不在任务中太沉迷,会尽力剥离自己的情感和人性。做久了任务者的人,简直比它还要像ai,心中只会想如何完成任务,而不会想其他无关任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