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附和:「朕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朕不忍处死诸位大人,只好尽力满足他们。」
宫鸿波被他们一唱一和梗得半天说不出话,又想起章岢他们哭泣着的说的话——
「陛下他打我们也就罢了,他还每日派太医来给我们看诊,看一次就要一百两银子啊!」章岢哭得像个六十岁的孩子:「国舅爷,您瞧瞧这像话吗?这合理吗?我一月的薪水也才十两银子啊,要养活一家老少连带僕人这么多张吃饭的嘴,他、他一下就罚一百两。」
章岢委委屈屈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胸口,倒吸口凉气,哭着说:「我听着、我听着就心疼啊!吓得我第二天带伤一瘸一拐地就去上朝,生怕太医再过来,您瞧瞧我的屁股,连凳子都不能坐呢。」
宫鸿波攥紧瓷杯,心想,太惨了。
他淡淡道:「毕竟章大人是两朝元老,当年侍奉过先帝,纵是做错什么事,陛下也不该罚得这么重,可怜他一把年纪,现在都坐不了硬木椅子,睡觉也只能侧着睡。」
微莺瞪圆眼睛:「宫大人怎么知道章大人坐不了硬木椅子?难道看过他的屁股?」
皇帝弯了弯眉眼,低头忍笑,忍笑忍得身子微颤。
宫鸿波眼前一黑,喝口茶水才缓过来,咬牙切齿地说:「臣没有看过章大人的屁股。」他瞥眼忍笑的小皇帝,沉声道:「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您忘了吗?」
皇帝揽住微莺的腰,手虚虚搭在她的腰上,「爱妃只是关心章大人的身子。」
微莺垂头,很是谦虚:「臣妾只是替陛下分忧罢了,不比国舅爷日理万机为国为民,还不忘关心章大人的……」她突然瞪圆眼睛,然后咯咯咯笑起来。
皇帝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宫鸿波脸黑如炭,再次强调:「臣没有看章大人的屁股!臣没有那种癖好!」
皇帝:「老师,你想多啦,爱妃不是那个意思。「
微莺点头,表情无辜,在皇帝的耳畔低声说:「国舅怎么那么关心章大人的那个呀?」
她压低了声音,但宫鸿波还是听见了。
宫鸿波攥紧袖子,面沉如水:怎么办,好气啊!
他气得眼神恍惚,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屏风,屏风画着四大美人图,美人溪头浣衣,塞上吹笛,姿态极妍。看了会,他确信自己还是喜欢女人的,对章大人的屁股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美色惑人,妖妃祸国!
宫鸿波心里气得很,可他是堂堂国舅,不能和一个弱质女流计较,况且,他来这里是和皇帝讨论国家大事,怎么话题越扯越远?
皇帝扯了扯微莺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胡闹了,同时安抚快要暴走的国舅:「老师深夜来此,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宫鸿波神色微缓,沉声道:「是这样的,前日裴将军屡战屡胜,力挫北厥,北厥传来求和的消息,不过想要与我朝划定疆线。」
皇帝懒散地坐着,手撑着头:「划定疆线?」
自古以来,北厥和大盛在疆域边界上就没有确定的疆线,一般是默认卓姆湖两国各占一半,以湖心为界线,至于卓姆湖边大片草原,因为北厥经常骑着铁骑来骚扰北境居民,疆线并不确定。
云韶想想,问:「老师怎么看?」
宫鸿波:「功在当代,泽披万世。」
云韶望见微莺,少女乖乖坐在她旁边,没有一点发表意见的想法。灯光洒落在少女柔美的脸上,她看得几分晃神,悄悄自袖下伸出手去勾微莺,想要去牵一牵莺莺。
微莺手背不经意被一个冰冷的指尖触上,她想也没想,反手一拍。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文廷阁响起。
皇帝委屈巴巴地收回被拍得发红的手背,怂耷着眉眼,就像只被主人呵斥的小兽。
宫鸿波都没眼看了,「陛下?」
皇帝吸吸鼻子,带点鼻音闷闷回:「北厥的事,老师看着办便行了。」
宫鸿波:「明年春天,北厥使者便会来盛京与我朝划定疆线,近日边疆战事平息,裴将军凯旋,班师回朝,要开始准备犒兵之事。」
皇帝眼睛垂下,只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背,「老师说了算罢。」
宫鸿波抬眸,看着微莺,深黑的眸被灯火印照得很沉,「还有一事,臣本不该操心陛下的私事,只是,陛下莫要沉迷女色,耽误国事。」
微莺忍不住笑了,心想,一个把家里三个女人都塞进后宫的人,居然要皇帝不要沉迷女色。
她扯着皇帝顺滑冰凉的绸衣,抬头道:「是啊,国舅说得对,陛下你要像国舅一样,多体恤群臣,关心关心章大人……。」她说着小脸又红了,露出一个「咯咯咯」的笑。
宫鸿波脸色发黑,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臣没有看章大人的屁股!」
皇帝:「老师为何这么生气?便是看了,也不要紧的。」
宫鸿波:「臣没有!臣喜欢女人!」
微莺歪歪脑袋,眼睛里写满好奇:「国舅在想什么呀,难道谁说国舅有断袖之癖不成?」
皇帝和她一唱一和:「谁散播流言敢污衊老师,拖出去斩了!」
宫鸿波:……人生重来算辽。
男人起身,朝皇帝拱手拜了拜,并未行臣子礼,只道:「夜已深,臣先走了,陛下早点休息,莫要……荒淫,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