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赌

赵盼盼将傅安然带回了家,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傅安然有些一惊一乍的,身边离不开人,赵盼盼没法,只能顾着傅安然的情绪,晚上更是没太睡熟,生怕傅安然晚上发热,直至傅安然睡熟了,赵盼盼才疲倦的睡了。

晨光熹微,赵盼盼被鸡叫声惊醒,咯咯咯的啄着鸡圈,傅安然跟八爪鱼似的紧扒着她的手,艰难的将人扒开,赵盼盼给傅安然盖上被子,走出了屋。

院子里有口井,因长时间没人用过,杨恒瑛用老法子将井消毒了一遍,最近他们用的水都是从别的地担来的水。

洗漱了一番,赵盼盼将昨晚没送出去的酸菜油渣馅的包子热上了,才刚出锅,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赵盼盼打开门,屋外站着的是腰杆挺直的傅延州。

“安然昨晚受了惊吓,睡得晚现在还没醒。”赵盼盼瞥了眼傅延州,瞧见他湿透了的裤架,“你要不要进来坐会。”

傅延州摇头,“被人看见有损你的名声。”

“昨天麻烦你了。”傅延州垂下眼帘,眸底的情绪被完全遮掩,昨晚要是没有赵盼盼,而是他当场撞见,只怕李文海不是断子绝孙那么简单。

傅延州清楚他的性子,这些年来一直压抑着,到达临界点,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哥。”傅安然从里屋跑了出来,直奔傅延州,紧紧抱住了傅延州的大腿,“哥身上臭臭。”

“安然醒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傅延州一把抱住傅安然,再次和赵盼盼道谢。

“等会。”赵盼盼跑进了灶屋,将蒸好的包子装好,跑出来递给傅延州,香味散开,饥肠辘辘的兄妹俩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是昨天没送出去的包子,我刚热了下,你收好。”赵盼盼将包子塞进了傅延州手里,指尖相触,冰凉的很。

刚弄完,赵盼盼就关上了大门,门缝越来越窄,傅延州最后看见的,是赵盼盼眸底的狡黠之色,指尖微紧,傅延州微顿,转身下了台阶。

他本想问赵盼盼关于她先前提的合作之事,反复思虑几次,反倒觉得他提出来会显得别有用心,之前赵盼盼想和他合作,看中的是他家的灶,现今老赵家分了家,这个赵盼盼也就不需要了。

想要调理好妈和妹妹的身体,让一家子活的更好,在这条条框框的世道,只能铤而走险。

傅延州抱着傅安然回了傅家,杨恒瑛和赵向南恰好从傅家大门走出来,赵向南昨晚送赵盼盼回去后,又折返回了傅家,里头进不去就在外头守着。

“云裳的热已经退了,就是身体太弱了,不能总在床上躺着。”杨恒瑛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控制不住,硬是和傅延州唠叨了半个小时,中间提到柳云裳的方方面面,傅延州耐心听着,时而询问几遍。

说的口干舌燥,杨恒瑛也不再打扰傅延州,拉着赵向南往山下走,走到半道,撞见了结伴的李婆子和徐婆子。

“这大清早的,怎么从山上下来,这方向,上头不是只有傅家。”李婆子眼珠子直转悠,心里想的直接就问了出来。

杨恒瑛正愁着怎么帮傅延州呢,这不来了机会。

“可别说了,就昨晚,那柳云裳犯了病,傅家一双儿女,一个是伢子一个还小,不晓得咋办,傅家老大就求上门来了,这不,柳云裳烧退了,我就下山了。”杨恒瑛说着,锤了锤酸疼的肩膀,赵向南不忘伸手给杨恒瑛捶背。

“也是,一个女人家,傅延州那么大的伢子,怎么擦身子。”

“也是你心好,待这么一整晚。”

随便迎合了徐婆子两句,杨恒瑛忙和赵向南回了家。

李婆子和徐婆子面面相觑,“这杨恒瑛说的怎么这么假,柳云裳发热,送赤脚大夫那去不就行了。”

“你知道个屁,柳云裳那是生小娃子伤了身子,去找赤脚大夫也没用。”

“那杨恒瑛也没必要照顾一整晚。”

“杨恒瑛热心你又不是不晓得。”徐婆子翻了个白眼,揣着个篮子进山了,李婆子翻了个白眼,看着徐婆子就背影啐了一口,“热心个屁,赵向南工资那么高,也没见她拿出个几块钱出来,哼。”

傅延州抱着傅安然回了家,刚走到家门口傅安然挣扎着要下来,小跑着推门而入,跨过门槛时,傅安然身子微僵,随即迈开腿冲进了里屋。

门一推开,傅安然便看见了扑倒在地的柳云裳,“妈,妈。”

听见喊声,傅延州连忙跟上,将柳云裳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柳云裳才刚醒来,脸色依旧苍白,见着傅延州,泪夺眶而出,她紧攥住傅延州的衣领,手背的青筋暴起,“延州,你别做傻事,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害了自己,妈没事,妈真的没事。”

“延州,延州。”柳云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傅延州什么样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李文海上次来找茬就是直接被打回去的,这次还动了手,按延州的性子,冲动之余她怕他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都怪她,怪她,拖累了延州,如果她没了,延州还不知能轻松多少。

“妈,我没犯事,为一个人渣赔了自己不值得,与其一刀了断,痛苦一辈子才是最大的折磨。”身为一个男人,失去了最引以为傲、快活的资本,这才是最致命的。

“真的?”柳云裳的手松了松,泪眼婆娑,“那你昨晚去哪了?”

“我就守在外头。”傅延州松开柳云裳的手,将人安置好,直起了腰,“妈,我想赌一把,为了我们。”

“延州。”柳云裳心一紧,热泪簌簌滚落,“都是妈没用,是妈没用...”

“妈,这些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不为我着想,也得想想安然,安然才六岁,没有你,你让她怎么办,那种想法你最好别再动,你知道我什么性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李文海会是什么下场,这次我忍住了,下次就不一定了。”傅延州眉目微敛,黑眸湛湛,深邃的眸底泛着寒光。

现今,他尚且还有盼头,当最后一抹曙光灭掉,后果就不是他所能控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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