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满载而归,母鸡放进了鸡舍,陈银秀跟杨爱国说杨云舒的事,听完后杨爱国当场发了脾气,并且说了重话,“都听你们娘的,这杨永和杨云舒欠我们的都得给我们还回来,一个字都不给。”
“保证完成命令。”四兄弟纷纷响召,得到了杨恒唤和杨恒志拖鞋的洗礼,“乱应什么呢,那是你们奶。”
“哈哈哈哈。”意识过来的一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冲散了那股子僵硬的气氛,就连不苟言笑的杨爱国脸色也平缓了些。
搞定了杨云舒这个心腹大患,一家子都觉得轻松的很,只觉得悬在头顶的那把刀没了。
赵盼盼暗暗为姥姥姥爷他们高兴,老一辈的人,对别人的看法格外在意,在赵建华和王招娣身上有的,同样的,杨爱国和陈银秀身上也有。
以前,杨云舒对陈银秀有恩,那就是对老杨家有恩,即使她做的再过分,老杨家也只能认下,因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旦你不肯了,人都是一张嘴,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被戳着脊梁骨骂,老一辈的人谁能接受,即使面上不说,心里还不知怎样,尤其公公还是这种沉默寡言不爱表达的。
事情告一段落,收碗的收碗,洗澡的洗澡,赵盼盼则是痛快的上了个茅厕,比起老赵家茅厕里的缸子直面,老杨家的好点,不是两块板子,而是砖头搭建的,装排泄物的缸子也在外头,闻着没那么窒息,也不会溅到。
赵盼盼上完茅厕的第一感觉就是,等分家了一定得找大舅给她家弄个好点的茅房。
夜色渐深,老杨家沉寂下来,每个屋子里的人都歇了下来,时而传来呼噜声和鼾声。
村子里时而传来一声狗吠,不一会儿便停歇下来,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狗吠声连贯起来,一只狗的吠声连带着各个屋里的狗,伴随着狗吠声,跑步声在道上响起,啪嗒一声,奔跑的孩子狠狠摔倒在地,来不及看伤口,孩子强忍着泪和疼趿拉着鞋继续跑了起来。
穿过田埂,看见老杨家的屋时,孩子泪流满脸,啪啪啪的拍打起大门来。
杨爱国和陈银秀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浅,突然传来拍门声,陈银秀下意识撑起身。
“外头是哪个?”杨爱国问了句。
“我去看看。”陈银秀穿上鞋,披着衣服打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孩子便冲进了陈银秀怀里,“银奶奶,你救救我妈,呜呜呜,我爹恰醉酒哩,我妈要被我爹打死离。”
“荣伢子,你先莫哭,慢点港。”因为哭的太厉害,欧阳荣说话都抽噎的厉害,一时间陈银秀竟是没听懂。
哭声惊醒了屋里其他人,纷纷走了出来。
蜡烛点燃,微薄的灯光下,能清楚看到欧阳荣手脚上的血和脸上的青痕,手脚应该是跑的急摔的,脸极大可能是被揍的。
“荣伢子,你港清楚点。”
欧阳荣努力平复了心情,瘪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毕竟是才八九岁的细伢子,即使说的慢,听了一两遍也就懂了。
“欧阳让这个龟孙子,娶婷妹子时是沃兹答应的,港莫子让她过上好日子,就是估个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杨雯婷是赵爱国哥哥的老来女,身子骨不好,早早的就没了,几个哥哥也是懦弱的主,娘跟着哥哥也不敢吭声,就是因为这样,欧阳让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这荣伢子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这边来。
“荣伢子,你等到,叔就去换衣服,你和你哥哥几个待在一起,让你银奶奶给你处理一下伤。”
“我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要不回去,妹妹和妈会被我爹打死的。”说到底,欧阳荣还是不放心。
“爹,二叔,我们也去。”
“我也去,我也去。”
“你们几个细伢子凑莫子热闹,快回去困觉,莫添麻烦。”杨恒唤和杨恒志快速换上了衣服,同时看了下荣伢子身上的伤,还好只是破皮,没有出很多血,都只是冒血珠。
“大哥,二哥,我也去。”
“小妹。”
“有些话你们男人不好港,而且估个晚,去太多人也不太好。”
“那好,我们快点去,处理好了把婷妹子和两个崽子带回来,真以为叔和婶没了,婷妹子就能随便沃兹恰宝哩。”杨恒唤说完抱起荣伢子就出了门,杨恒志和杨恒瑛紧随其后。
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陈银秀关上了门,沉沉叹了口气,瞧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小辈,挥了挥手,“回神了,都回去睡觉,莫想到偷偷去,有些事你们爹和小叔能干,你们就不行,毕竟是长辈,有个辈分压着。”
“除非背地里使阴招。”赵盼盼插了句嘴。
“套麻袋。”赵向南接上。
赵盼盼:...
她爹咋对麻袋有这么深的执念,不就套了两次。
“赵盼盼,你可真够意思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说,你和姑父套谁麻袋了?做坏事嘴巴子不严是大忌。”
“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赵盼盼扯了扯唇,露出雪白的牙齿。
杨飒四兄弟:...
这不是废话。
老杨家和欧阳家距离有三公里,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成了十分钟,就连杨恒瑛,都累的直喘气。
欧阳家乌漆嘛黑的,时而传来瓶子碎裂和女人小孩的哭声,小孩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嘶哑的感觉。
荣伢子挣扎着跳下来,咬着牙红着眼就想往里头冲,被杨恒瑛给抓住了,“荣伢子,相信你叔。”
“姑,我信。”荣伢子憋着嘴,杨恒瑛拉着荣伢子跟在后头。
欧阳家的大门是从里面栓着的,杨恒唤和杨恒志一走到大门口就踹了起来,接连踹了四五下,大门硬是被他们从外头踹开,那根栓大门的棍子断了,要是赵盼盼在,肯定会感叹,这厚重的大木门质量贼好。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里头的人,纷纷往外头走,欧阳让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脑壳还在打圈圈,“哪个二流子,敢撞我屋里的门,看老子不搞死你们。”
欧阳让松开了扯住杨雯婷头发的手,伸手轻轻拍打在杨雯婷脸上,女人的嘴角和鼻子都是血,额头,颧骨那儿一片青紫破皮,很明显先前遭遇了一番毒打。
刚被欧阳让松开,杨雯婷连滚带爬的爬到角落,将哭的嘶哑的小女儿抱在了怀里,女儿受到了惊吓,一直在哭,刚刚还被欧阳让打了一巴掌。
“乖,玲妹子乖,妈在这,妈在这。”杨雯婷说着强忍住的泪在刹那间涌了出来,似是感受到杨雯婷的存在,玲妹子抱紧了杨雯婷的脖子,一个劲的往杨雯婷怀里缩,“妈,我怕,我怕,不要爹爹,不要爹爹,呜呜呜,呜呜呜`”
玲妹子哭的撕心裂肺,杨雯婷搂紧了玲妹子,下意识去寻荣伢子的身影,一边摸着,一边哭,地上全是玻璃,杨雯婷眯着眼睛,完全顾不得被扎的鲜血直流的手指。
欧阳让慢悠悠的往门口走,屋门还没打开,就被杨恒唤和杨恒志一脚从外头踢开,哐当一声,门撞在旁边,欧阳让激灵一下,随即是翻涌的怒气,“是哪个王八蛋,敢打扰你爷爷。”
“欧阳让,今天不打的你叫爷爷,老子就不姓扬。”杨恒唤脚一抬就踢在了欧阳让的胸口,胸口剧痛,欧阳让脑子一抽,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杨恒志和杨恒唤见此,趁机打落水狗。
杨恒瑛则是趁着间隙将杨雯婷和玲妹子带了出来,顺便关上了屋门。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欧阳让的娘和妹妹,一开始两人只以为是欧阳让还在打杨雯婷,后来听到了欧阳让的闷哼声和求饶声,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跑了出来。
手电筒一照,陈婆子和欧阳欣才发现站在欧阳让屋门口的是杨恒瑛和遍体鳞伤的杨雯婷、玲妹子和荣伢子,很明显,在里头挨打的是欧阳让,这可急坏了陈婆子和欧阳欣。
“欧阳荣,你就是个白眼狼,欧阳家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就晓得跟你妈一条心,你莫忘个哩,你能长估个大,都是你爹的功劳,你倒好,联合外人来打你爹,早晓得是估个,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在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