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我。”赵向南搂的力道极紧,几乎要将人勒进骨子里,“媳妇,我该信他吗?”
杨恒瑛反手搂住他,手上轻抚的动作就没停过,她听着赵向南自言自语,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听着,告诉他还有她在,她知道,现在的赵向南需要一个发泄的突破口,答案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以及他对自己自小的认知,这么多年,王招娣和赵建华的态度对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使在外他撑起一片天,看起来无敌,实则在亲情这块敏感而不信任,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他不是赵家亲生的之后还心软一直给王招娣赵建华寄钱。
“赵向南,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问自己,你信他吗?如果信就别让自己遗憾,如果不信,就去求证,不管你选择哪个,都记得,不要让自己后悔。”杨恒瑛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一方面高兴赵向南找到了亲生父母,另一方面又怕他因此走进死胡同里。
似是感受到杨恒瑛的不安,赵向南轻抚过杨恒瑛的脊背。
屋内,馒头睡得正香,赵盼盼忧心忡忡的站在窗口,望向站在楼下的宁妩和宁永年,傅延州自后腰将人搂进怀里。
“按理说,爹找到亲人我应该高兴才是,不知怎的,心里头闷闷的。”赵盼盼主要还是心疼赵向南,“如果宁家人说的是真的,那王招娣和赵建华简直是罪大恶极了,拿了钱,不仅没好好照顾,还往死里吸血。”
“我仅仅是想着就怒火上涌,更何况是我爹。”赵盼盼一脸担忧,傅延州吻在她的发间,“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这太过于突然了,另外就是,先前听妈说和宁家人有交集是上次将宁老送进医院,然后两家才渐渐走近,就怕爹觉得宁家是有意为之,心生抵触。”
“要是进了死胡同,想什么都是错的。”
“唉,到时候就看爹怎么想了。”赵盼盼收回目光,转身埋进了傅延州的怀里,“现在出了这事,南下暂时只能搁置了。”
“火车票以后再买就是。”
宁家
“爸爸,你就不会采用迂回点的方式?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让哥哥一时间怎么接受?”宁妩气的眼睛都红了,想到出门前赵向南的沉默,她愈发慌了。
“这本就是我欠他的,再迂回也还是会走到这步。”宁永年坐在躺椅上,面色惨淡,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赵向南的反应对他的打击很大。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了。”宁妩抹了把泪,倔强的抬起了头。
宁永年和宁妩来赵家的事在军区大院传了个遍,时不时就有不相熟的来杨恒瑛这打探消息,杨恒瑛本就忙的焦头烂额,还一直被打扰,她嫌烦,便带着馒头回了赵盼盼那。
赵向南这边也是苦不堪言,男人的八卦不比女的差,一天天的见缝插针,一遍遍提醒着这个事实,赵向南本想心如止水,连表面都做不到。
几番纠结下,赵向南还是决定做个了断。
根据宁永年所说的,赵向南找人打听了宁永年的事,宁永年的家事在军中不是秘密,只要想,都能打听的到,另外就是求证了,几乎所有人的叙述都和宁永年说的对上,赵向南最终还是找去了宁家。
他是一人前往的,昏暗的天色下,他的身影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林璠发现赵向南来了,忙着去通知这个好消息,面对宁家人的欣喜若狂,赵向南心里又苦涩又心酸,隐隐夹杂着一份欢愉。
原来这就是被亲人重视的滋味。
听到赵向南来了,宁妩和宁永年脸上的颓靡瞬间消散,精神奕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客厅,宁永年下楼时差点绊住脚栽倒,还是赵向南眼疾手快,将人给扶住了。
“小心楼梯。”声音冷冰冰的,他自以为的不带一丝感情,宁永年和宁妩听着好似看到了希望,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神采奕奕,父女俩如出一辙。
赵向南暗自好笑,见两人还愣愣的,不由得说了一声,“坐。”
林璠旁观,见宁永年和宁妩这样,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急匆匆的上前扒拉了一下,“宁老,坐。”
宁妩率先回神,咧着嘴扶着宁永年坐下。
即使坐下了,父女俩的眼神也恨不得黏在赵向南脸上,扒都扒不下来的那种。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赵向南脊背挺直,眉目凛冽,宁妩摇头,“没,哥哥最是俊朗。”
“眼睛像你母亲,眉毛和嘴巴像我。”
“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们确认的,如果确认了,我打算回赵家村一趟。”王招娣和赵建华所为,他无法接受,这三十多年来,因为他们他所受过的苦,不能白受。
这段时间里,赵向南想了很多,早年的记忆一一浮现,愈发清晰,里面的人每一个表情都在他面前放大,细思极恐,想到某种可能,赵向南的心凉到了极致。
“你问。”赵向南这般,宁永年也严肃了不少。
“那天你说当年是给了农户一笔钱,让那家人短暂照顾我一段时间,那人是谁?你可还记得?”
“当时兵荒马乱的,且过了这么多年,说实话,他的脸我早就记不清了,但是,他如果站在我面前,我兴许能认出来。”宁永年没有将话说的太死,见赵向南应下,顺势问了几句,“你刚说要回去一趟?什么时候?我也和你一起去。”
湘南市他去过很多次,独独没有往村里去过,一是时间不允许额,二是路途过于遥远,当时他也没想过他儿子会被带到那种地方。
更让人绝望的是,当初他们再次回来,那处几乎被夷为平地。
他不信儿子就这么没了,这些年来才如大海捞针般的找人。
“那边路途遥远,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这点苦算什么,老头子的身子骨硬朗的很,也就一点小毛病,不碍事。”倏地,宁永年一顿,眸底满是愧疚,“这么多年来,你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