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周围方圆几十里外的破庙内,影宗余孽白千柔此事已经卸下那一身黑色夜装,换上一身粉白相间的一闪裙子,她身上衣服勾勒,显出少女玲珑身姿。再搭上那一副清秀精致的好看脸蛋来,当真给人一副大家闺秀之感,谁还会联想到眼前这位前些天还与闻名天下的道藏大打出手呢。
年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阿甫站在自家姐姐身后,眼神担心,盯着姐姐一刻也不松懈,心中想起前几日姐姐负伤回来吐血的事情后怕,生怕姐姐伤势未好,旧伤复发。
少女眼角余光似是发现阿甫眼中担心神色,伸出一只纤细小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柔声道:“阿姐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嘴上说着没事,可自己受的伤自己最清楚,那该天杀的小瞎牛鼻子下手如此之重,一拳看似毫无术法真气加持,可却毫无保留的打出了拳法罡气,拳到之时,若不是有爷爷留给自己的宗门秘宝在危急时刻护住体内小天地,可能当场就得被对方一拳打穿,眼下虽然是护住了,可是体内小天地也是动荡不止,体内真气犹如脱缰野马,肆意奔腾,不受控制,后来只好吃了一粒净剩不多的宗门灵药才能短时间内稍稍缓解体内伤势,若要完全痊愈,估计还得修养上个十天半月,伤势可能才差不多有所痊愈好转。
由此可见,这三清山上的小瞎牛鼻子道士打起架来当真无论男女。
阿甫拽着姐姐的衣摆的手因为有些担心而更加紧了起来,“姐姐没有骗阿甫吗,姐姐的伤真的没事吗,可是前些天我还看姐姐吐了好大一摊黑血。”
白千柔小嘴莞尔一笑,转过身蹲下,双手捧住阿甫肉乎乎的小脸,笑道:“我们家阿甫这么乖,姐姐怎么舍得骗你呢,姐姐的上伤真的不碍事了。”
阿甫见自家姐姐说出如此真诚的话语,早上到现在也毫无异样,应该正如姐姐所说,伤势无碍了吧,毕竟姐姐在阿甫心里可厉害可厉害了呢。
阿甫想了想,抓着少女衣摆的手也暂时松了下来,小脑袋瓜很认真的点了点。
白千柔伸手揉了揉阿甫脑袋,道了一句“阿甫真乖。”然后便起身来到破庙门旁停住脚步,双手叉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气,此时正是晴空万里,遥遥无云。少女心情大好,双手朝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朝着身后孩童招呼了一声,“阿甫快来,姐姐带你出去转转。”之后孩童应声,笑着跑到少女跟前,将手放在后者手中,任其拉着。
少女笑了笑,莲步轻移,一脚跨出门槛,准备出去打探一番有关影宗当年的事情,和好为下一步计划有所进展做好准备。
少女前脚刚刚踏过门槛,站在门前,便发现天地变色,万里晴空无恙,周围五彩环境犹如画布被水墨侵染,层层叠加追染,最后将这周围原本色彩斑斓的天地变成一副水墨无彩小天地。
她柳眉紧邹,难不成是那瞎子小道士一番查探,打探到了自己位置杀过来了?可这将自身周围环境随意转化为虚无境,自成一方天地受施法者掌控的手段可不是六境修士可以施展得了的。少女还在思索,下一刻确实发现先前拉着孩童阿甫的左手此刻空空如也,转身不见孩童半点踪影。
她面色惶恐,不过下一刻就是恢复原样,少女没有叫喊弟弟名字,而是转身警惕着慢慢走下台阶,眼神留意四周一切动向,她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
此刻身在别人施展形成的小天地内,自身修为低于施法者,若没有特殊法器傍身作为靠山,那也就只能己为鱼肉,他人为刀俎了。少女如此警惕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在别人的小天地中,对方想杀死自己不过一个念头足以,但是从小经过严苛训练的她以为,就算必死,也始终要保持战死的姿态,而不是妥协而死。
水墨小天地内鸦雀无声,天地寂静,天空无色,周围一切场景尽皆静止,仿佛场中活物只有眼前少女一般。
白千柔身在院中,手中双刃再现,持在手中,目光所记,四下警惕,“不知哪位前辈莅临此地,大费周章施展如此天地,可谓耗心费神,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回应她的是无边寂静和鸦雀无声。
白千柔还想说话,此时周围水墨天地漾起圈圈涟漪,一道身穿白袍,头戴斗笠遮住面容的修长身影从中走了出来,身后涟漪平复恢复如初。
白千柔陡然盯住忽然出现的白衣斗笠,此人出现无声无息,就这样站在那里就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在这片天地里他即时万物,他即是天地之感。
白千柔眼神警惕,可还是恭敬行礼,道了一声,见过前辈。
白衣斗笠负手而立,声音显然经过刻意掩盖,音色空灵,说道:“影宗余孽,白千柔?”言辞之间,好似在确认一件已经知道的事情一般。
白千柔柳眉微邹,显然她对于影宗余孽这个称呼很不喜欢。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道:“前辈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说这些言辞来恶心于我。”少女毫不怕人,直起腰身,一双美眸瞪着眼前身影,打不过你又如何,士可杀还不可辱呢。
白衣斗笠笑道:“你不怕我?如此于我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白千柔侃侃而谈道:“我为何要怕,我此时本就身在前辈您所构造的小天地中,要杀要剐也就您一个念头的事,若是前辈想杀我,又何必大费周张隔绝天地将我拉进这里,早在外面结果我性命便是了,何必等到现在。”
白衣斗笠说道:“好聪慧的丫头,你这般年纪,心思就如此沉稳,比之同龄人都超出不少,不错!不错啊。”
白千柔谦虚说道:“谢前辈夸奖,千柔不敢当。”
白衣斗笠继续说道:“诶,夸奖就是夸奖,有何不敢当,你唯一不好的就是心中那一抹不可能的执念罢了。”
白衣斗笠所说的这一抹心中执念,少女自然领会,也没有急着反驳,而是不急不忙道:“千柔心中所想所做前辈又怎会理解,前辈没有经历过千柔所经历的一切又怎会有感呢,我想前辈到此必不是特意跑来夸奖于我的吧,我与你素不相识,没这个必要吧。”
白衣斗笠身影嘴角微动,呢喃低语了一句,我没经历过吗?然后说道:“当然不是,而是来与你做一个交易罢了。”
“什么交易?”
白千柔心中实在疑惑的不行,一位能随意划地为一方独立天地的大能强者来和自己这个下五境的小修士做交易?
最后白衣斗笠伸出一只手,手指一捏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一副光阴画卷便铺展在少女眼前,后者定睛看去,画中一切并不陌生,是自己爷爷给自己看过的当年影宗山门样貌。
画卷很短,其中呈现百年前奄奄一息的影宗,被一位站立云端,身着破烂衣衫的老人伸手隔空拘拿,宗门灰飞烟灭。随后画卷收起,化作点点粒子,消失不见。
少女眼中有怒火燃烧,这一切自己只从爷爷空中听过,可那位下手之人每当自己问起,爷爷都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如今这副画卷出现在自己面前,百年前的事情,居然能记录到现在,眼前这位白衣斗笠身份到底是谁!
白千柔手中双刃散发寒光,出声问道:“画中老人是谁!”能够一手直接覆灭影宗,本身实力已经在云端了,可是只要她有一息尚存,那报仇的希望就不会熄灭。
白衣斗笠指了指对方手中散发寒光的双刃,声音打趣道:“就这样问我?”
在气头上的白千柔下一刻恢复如常,说了一声失礼了,随后收起双刃说道:“还望前辈告诉我画中之人到底是谁,千柔定当感激不尽。”
白衣斗笠说道:“你的感激于我没有任何用处,至于先前画卷之中的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与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少女问道:“什么交易?”
白衣斗笠说道:“你先答应我,我才能说。”
少女面露难色,犹豫不决,沉吟良久,心中拍板,说道:“小女答应前辈,还望前辈如实告知。”
白衣斗笠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画中之人就是不老山的玄苍大尊!”
少女听闻如遭雷击,不老山的玄苍大尊,那位站在人间修行顶端的人物,自己想要报仇,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算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走到那种高度吧。于是少女神色有些颓然,白衣斗笠见状,开口说道:“你先别急着颓废,不如听听我这交易如何?”
白千柔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前辈请讲,千柔听着便是。”
白衣斗笠说道:“交易内容就是你去三清山新任山主身边待上十年,他去哪,你便去哪,寸步不离,之后我便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无论是重建影宗,还是你先祖佩剑,我都会满足于你,你看如何?”
对方的后半句话落在少女耳中好似点点星光,让她心中本就快要熄灭的希望重新点亮光芒,可是她又不傻,之前负伤回来之后就有打听过,那新任山主道元,身份居然是不老山玄苍大尊关门弟子,如今自己知道玄苍大尊就是自己的灭宗仇人,眼前这人还让自己去对方徒弟身边待上十年,就不怕自己找着空子,杀了对方?
师父欠的债,
徒弟来还,
天经地义的事情。
于是少女说道:“之前你给我看了画卷,如今又让我这样做,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得来的却是白衣斗笠一声不需要你管的回应。
少女再次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白衣斗笠差点笑出声来,“难道先前被打的还不够惨?你要是能有杀他的把握,早在几天前的三清山后山你就得手了吧,可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少女被说的脸色羞红,反驳道:“既然寸步不离,正面交手杀不了他,偷袭还不成?”
白衣斗笠说道:“那这些都得看你,不过我事先说好了,他若死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并作废,不再作数。”
少女还想出言反驳,可对方显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开口补充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叫做交易。”
少女说道:“那你都说了我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让我在他身边呆着,还一呆就是十年,无缘无故让我让那个拖油瓶做什么,再说了,就算你让我去,我答应了,那有什么理由让我呆在他身边。”
白衣斗笠转过身,说道:“这不就不需要你你去考虑了,到时我自有办法,行了,我走了。”
眼瞅着对方要走,白千柔急忙问道:“我弟弟呢?!”
周围天地泛起圈圈涟漪,好似形成一方门户,白衣斗笠站在那里,说了一声,你弟弟没事,待天地撤去之后自然就能姐弟相逢了。然后一只脚踏入门户之中,还回头说道:“哦,对了,构造这一方天地并不耗费心神,也不过是我的一个念头罢了。”说罢后脚迈入门户之中,最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少女呢喃低语,道了一声,真是个怪人。
之后周围水墨小天地四散退去,不过片刻,就回到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