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君走后,李晟将手中名册翻了个仔细,微微笑了笑,仔细看下来,就发现与那位青洲藏峰山的青彧山神调换位置的这位山神也是有些背景,不过嘛,换位置的是那位人间显圣,到时候要是说理,那就得去文庙喽,不过前提是要找到天外天的入口才行……
之后李晟就将这本山神名册重新放回先前的盒子中,拿在手里,转身拾级而上,重新回到案后的龙椅坐下身形,将盒子四平八稳的放在龙案上。
然后便将桌上一侧还未批改的奏折随意拿在手里,专用于批改奏折的朱笔拿在手中,随意翻阅,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不是说最近长安人心惶惶,就是说各街道店铺生意不好做,严重影响长安资自身经济发展,还有一些低等级的官员更是写了好几张请示皇帝何时能够打开城门,允许万民进出,如此这样下去,恐会大大影响长安对外贸易的经济恋,好似在效仿上一本奏折一般。
李晟真是越看越气,这都是个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时候开城门我不知道?都以为我不想开城门?一群读了无用书的呆子,也不知道审时度势,多去外面走走看看,就知道在家关起门来在家读书,想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个屁用,你要去实践啊,多去外面走走好歹你也知道为什么长安会关闭城门吧。
看到后面李晟也不气了,庶子无知,自己能有什么办法,等到年末结束,来年新春之时就将这批人给遣散出去,发放各州各县去当个小官算了,别一天天在长安这边觉着递折子是个好玩的事情。
气归气,人皇李晟还是提笔在这些奏折批改处写了,朕知道了。
幸亏忍住了,要不然都想提笔在后面好好的写一篇骂他们的文章出来。
不过这都不是最气的,还有一本折子里问道,长安城外大军压境所谓哪般,是军事演练还是另有企图?
李晟强颜欢笑,提笔如常,写了四个大字,朕知道了,下笔用力,好似有气,差点稍微把朱笔折断。
之后李晟越想越气,就把刚才这些让自己哭笑不得的奏折一并扔到了地上,砸在地上,怦然作响。
“尚九熙,进来。”
一直候在殿外的那位大内总管尚九熙,尚公公,听见殿内砰然声响,心里好奇,也不能进去探看,下一刻听见陛下传召,这才手拿拂尘,微微弯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缓缓转过身关上殿门,一切动作都是那样轻柔,然后转过身,疾步来到大殿中间位置,低下来的头自然扫视到了前方阶梯下的几本奏折。
尚九熙毕恭毕敬,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晟右手轻揉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看看地上的折子,看完了说说什么感受,告诉朕。”
尚九熙诺了一声,缓步来到阶梯之下,双膝跪地,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将手上拂尘置于左手,右手则是捡起地上奏折,双手拿起,一一翻看,连他这位没什么文采的大内太监都是差点笑出声来。
要不是因为这是中央紫气殿,不许喧哗,他真的是要看的捧腹大笑了。
坐在龙椅之上的人皇李晟,开口问道:“如何?”
尚九熙赶忙起身,躬身答道:“这,有些话不是臣该说的,臣就……”
李晟当即打断,“朕赦你无罪,说吧。”
得嘞,有您这句话自然就放心了,于是尚九熙就只说了四个字,多一个字也不说,那就是,“哭笑不得。”
李晟听了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将这些折子送去吏部,让他们把书写这些奏折的官员给朕全部筛选出来,记录备案,等到来年开春,全部赶出长安,发放到各州各县去做个小官,养家糊口即可。”
尚九熙不敢多言,诺了一声,然后匆忙跪地将那些被扔在地上的奏折悉数捡起,拿在手中,起身后就听到案上响起人皇陛下继续批改奏折的声音。
李晟也没让他退下,他就只能起身后,将拂尘别在臂弯处,双手捧着奏折站在大殿一侧,静静候着。
之后的奏折倒还像点样子,说的问题提的建议倒也是中规中矩,没有让人开口大骂一声小儿无知的意思,这一看就是在长安书院里走出来的学子当官,先前那些让他哭笑不得的奏折官员想必没在长安就读书院吧,要说天下才学,还得来长安书院。
之后批改的奏折就快了许多,李晟手中朱笔笔走龙蛇,将朕知道了这四个大字悉数写在奏折之上。
只是最后的那几本奏折看的李晟倒是有些眉头紧邹,他仔细翻阅批改,另一边就随口问了一句:“最近下面九洲之地是不是有些不太平?”
尚九熙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老奴确实听到过一些传言,不过传音嘛,大多不可信,所以老奴就没有和陛下说,怕饶了陛下清净。”
李晟将批改完手中奏折,就去拿最后一本奏折,这最后一本奏折也是内容和前两本所表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在说九洲各地山头,在朝廷山水册里的山神们有的最近有些不安分,甚至还拉帮结派,意图不轨。
九洲之地,可谓暗流涌动。
李晟说道:“在这里就别一直弯着腰与我说话了,你不累,朕看着都累。”
尚九熙说道:“臣累不累无所谓,可千万不能累着陛下,臣谢过陛下。”说完之后他便直起腰身,直视龙颜。
李晟笑了笑,这尚九熙,嘴里说句话不拍个马屁是不是就会浑身不舒服。
之后的奏折全部看完,李晟大概数了一下,最后将近十一二三的奏折都是在说九洲各地山头所属山神的一些不轨行径。看了看尚九熙,李晟放下朱笔,靠在龙椅上放松心神,随口问道:“将传音说给朕听听。”
尚九熙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李晟说道:“赦你无罪,大胆说。”
得了天恩的尚九熙开口说道:“如今九洲各地山头都是有些不安分,私下里都在传我大唐将倾,此次元年劫难危在旦夕,都在想着如何脱离大唐名册调动。”
李晟手掌狠狠拍在桌上,怦然作响,尚九熙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头抵地面,不敢说话。
李晟说道:“这些九洲各地山神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都是山上神仙当的太舒服了,被山下凡俗一口一个仙师叫的有些迷了心窍,朕月月发他们俸禄,平日里没有大事自然也不会调遣,可就这样的舒服日子他们还觉得过不下去了?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要不是上了山水册受两庙监管,我现在就想把这些家伙一一拍死于掌下。”
上了山水册的九洲山神是隶属于大唐皇朝的,同时也受两庙监管,不过一般事情两庙也不会插手,除非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两庙才会发声,不过这么多年来,朝廷与这些山上神仙们相处还算融洽,没有太大波澜。
像中洲、扬洲、雍洲以及青洲和离洲这五洲实际上是最安分的,因为他们这一洲气运鼎盛,对于修士修为拔高有利,而其余四洲自然就是会不安分了,都想要趁着这次大唐元年劫难,个个笃定大唐会输,到时候山水册肯定会随着大唐消失一同消散,到时候他们这些气运底下的各洲山头山神就可无视一切前去攻伐其他洲的大小山头,占据一方,分摊气运,跻身各洲洞天福地。
尚九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息怒,毕竟只是传言,陛下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都这时候了,这位尚公公还如此担心陛下身体安康,当真是一位好太监啊。
李晟大怒,一把将方才最后一本折子拿起来砸到尚九熙面前地上,说道:“哪里还有传言,有关传音内容的奏折都快砸到朕的脸上来了,哪还有什么传言。”
尚九熙跪在地上的身躯颤动,陛下龙颜大怒,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尚九熙跪在地上嘴里喊着陛下恕罪的声音,一遍一遍绕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息。
李晟舒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又不是你的错。”
尚九熙依然还不起来,开口说道:“是老奴所言触怒陛下,老奴该死,还望陛下赎罪。”言辞之间一片愧疚。
李晟说道:“朕让你起来!没听到吗?!”他的声音高昂,犹如余音绕梁。稍一留意就会听见这座中央紫气殿内龙吟阵阵。
尚九熙微微颤抖,连忙起身,再不敢触及龙怒。
李晟想了想先前张显君来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问道:“青洲的动作是不是稍微小一点。”像这种问题怎么会去问这位处于深宫的大内总管呢,不是应该去问三省六部的那些高级官员吗,但是,李晟之所以这样问,就是因为他知道,要论小道消息,这位大内总管知道的不比那些身在要职的官员少,有时候甚至还多。
尚九熙赶忙回答道:“回陛下,青洲暗流稍小,前几日在三清山开山大典之时,有个别山头稍露苗头,不过都被三清山的新任道元山神给压了下去,还算安静。”
李晟若有所思,三清山的新任山主,道元,三清山正好就在藏峰山旁边不远,如果自己记得没错,之前三清山一直交由藏峰山山主青彧打理,先前那位显圣老爷来改动那位青彧山神的名册次序,说是替别人还人情?是替玄苍还看管山头有功的人情?还是说替道元还人情?这一对师徒早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嘛,这关系当真有些微妙。
剪不断,理还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