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且已渡江

《夜色见侬》全本免费阅读

即使两人再针锋相对,再不情愿,但第二天他们仍旧会一起携手带着花走进医院。

医院呼吸科,沈老爷子住楼上,白老爷子住楼下。

沈老爷子因为肺病去年选择回国疗养,而白老爷子则是因为家族内斗急火攻而一病不起。

小护士一脸愁容对着沈昭和佟煜河说:“沈老爷子耍了一上午脾气,我们要给他擦身换尿垫他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碰,非要等你家属过来。”

佟煜河卷起袖子,接过了小护士手里的浴巾说:“那我们自己来吧。”

见到沈昭带着佟煜河进来沈老爷子脸上绽开笑容,佟煜河哄了沈老爷子几句才将被子掀开,接着又对沈昭说:“昭昭你先去放水,我来给爷爷洗个澡。”

浴室里,佟煜河的动作很轻,他先拧了热毛巾给爷爷擦脸,接着又拿梳子替爷爷梳了头发,爷爷一见佟煜河便完全没了脾气,十分配合着任佟煜河擦洗,而对于刚刚爷爷那满床满身的污秽佟煜河也没有丝毫的嫌弃。

沈昭立在浴室门口看着他,佟煜河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会爱上这样的人。

料理完沈老爷子,他们又来到了楼下去探望白老爷子。

病房门口,佟煜河的大哥陆知侨捧着一碗粥,有些丧气的说:“外公怎么也不肯吃东西,我和医生商量过了,要再不吃就挂营养针了。”

沈昭接了陆知侨手里的碗,说:“陆大哥,让我来试试吧。”

进了病房后,白老爷子一张枯黄的脸,病恹恹的靠在床头,沈昭端着粥坐到了白老爷子身边,娇娇的喊了一声:“外公,昭昭来了哦。”

沈昭真的很会哄老人家开心,她三言俩语说了几句,老爷子当真打起精神喝光了粥。

佟煜河站在病床边看着她,沈昭其实是个好姑娘,只是他配不上。

等俩人再从医院走出来时,医院大门口停了一辆吉普。

吉普连响两声喇叭,示意沈昭快点上车。

沈昭对车上了的人挥了挥手,又转身对佟煜河说:“佟煜河,Jack来接我了我得先走了。”

她松松肩膀,挺无奈的笑了笑又说:“看情况我们还得绑好一阵呢!”

送走沈昭后佟煜河开车上了高架,在北京城的滚滚热浪里他不知怎么的将车子开到了朝阳,开到了之前送给伍忧的写字楼下。

在写字楼下独自待了一会儿,最后他踩下油门,离开了那儿。

其实伍忧这回又在骗佟煜河,那天从他家出来之后她没有回上海,而是叫了辆车来到了2008单元的幽夜星河。

这几年无论她的事业版图怎么扩张怎么变更,幽夜星河以及广播剧相关都被她留在了北京。

接到领导要来工作室的消息之后幽夜星河的人瞬间忙作一团,本来居家办公的员工都往工作室赶,保洁阿姨将她的办公桌椅擦了又擦。

对于她突然的“微服私访”底下人个个都很紧张。

伍忧进了办公室,这边的工作室负责人殷勤的问她喝茶还是咖啡。

她放下包说:“外卖叫喜茶吧,算我请大伙喝的,今天晚上我再请大家一起吃个饭,餐厅你们选我负责买单,我会在这里待三天,只是待着,不会问你们的业务和KPI,所以,你们不用太紧张。”

吃了定心丸的负责人忙微笑说:“忧忧姐,那我现在就去点奶茶,说您请大伙的。”

她在幽夜星河一共待了三天,第三天正好赶上IT扩容服务器迁移数据。

她搬了张椅子和IT坐在了一起,看着数据库里用户的相关资料。

资料从大写字母“A”开始排列,然后分注册地。

在注册地澳大利亚那一栏里,伍忧看到了排在前排的“阿佟”两个字。

点进去,这位用户的收藏栏里全是ASMR相关。

用户阿佟的签名栏写着:想念16年北京的雨声与太湖那头的人。

其实很好猜,阿佟就是佟煜河,因为2016年的除夕夜,在太湖畔她的旧居里她叫他阿佟,那时她说:阿佟听着就很像是文艺片里初恋男友的名字。

伍忧回上海时上海正处于潮湿的梅雨季。

因为城市刚刚解封,不少单位依然选择居家办公,她的公司也不例外。

她返回寓所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接着又开车回了一趟湖州去看望父母。

2022年29岁的伍忧已经学会了不再逃避江南的梅雨天。

她习惯捧一杯普洱,靠在窗户边,白天看看上海夏初的翠绿,夜里瞧瞧天上长毛的月亮。

有时候她也会在心里逗逗自己,你看看,梅雨季里长毛的月亮也算上海一景。

9月,上海的大部分的企业都开始了正常复工。

会议室里,她和陆阿宝还有给哥一起计划起了年初构想的那部民国剧的剧本大纲。

这个项目杨老板也很感兴趣,杨老板那边会作为出品方之一。

12月全国开放。

月初上海迎来第一波感染小高峰。

这一波,伍忧公司里的员工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小助理最先中招,接着是张甜和行政姐姐。

陆阿宝最夸张,高烧发了三天,烧退后嗓子废了,她每天都要一边吸氧一边在微信群里和大家说她要寄了。

但奇迹的是,伍忧没有被感染到。

她们公司在年前只剩她一个人天天按时上下班,那段时间她既要做财务给供应商打款,还要做保洁来打扫办公室,整个人进入了一段非常忙碌的状态。

伍忧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被疫情感染,是不是佟煜河送她的那幅普贤菩萨的唐卡真的起了作用?

佛眼低垂处,生死皆疲劳,可是佛陀终慈悲,得护我周全。

伍忧对视着佛像,或许她这一生不止渡河,且已渡江。

转眼时间走到了2023年3月,感染高峰已过,申城恢复如常。

五月二十日,佟煜河来了上海看她。

那天佟煜河拎着一只生日蛋糕去了她的公司。

伍忧刚刚结束掉一个会议,她抱着文件夹从会议室出来时就看到佟煜河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等着她。

“今天来给你过个生日。”他说。

伍忧带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行政姐姐泡了一壶熟普端了进来,佟煜河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三十岁是大生日,我不得过来给你庆祝庆祝吗。”

前天,伍忧给自己放了一天假,那天她回了湖州,在湖州的老家里父母和大伯母一家给她过了她的三十岁农历生日。

其实在遇到佟煜河之前,她一直过得都是农历生日,和佟煜河分开来到上海后她从不过生日,没有女孩子希望一只蛋糕或者一场party能宣判自己又老去一岁。

只不过她的父母也会老去,到了她人生的三十岁关口,她必须得配合着戴上生日帽微笑着许愿吹蜡烛和父母家人在一起完成一场她并不怎么想完成的仪式。

年岁越大,越明白彩衣娱亲的重要性。

伍忧还是对他笑了笑,她说:“佟煜河,谢谢你。”

佟煜河带她去了外滩那的一家日料店吃生日餐。

伍忧记得2015年她在上海打暑假工的时候佟煜河就带着她去过那儿,那是一家人均三千五的高级日料店。

这几年因为疫情,沪上的很多餐饮店今天可能还在营业但明天店门就得贴上旺铺转让的标签,伍忧也没想到,这家日料店居然能奇迹般的一直开到2023年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