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誉在外面站了许久,来的路上,他也听说不少的这件事情,只是听说并未有如此严重。
也不知道,裘松妙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如此伤神。
在心中打了好一阵的腹稿,谢誉这才朝里面走进去。
裘松妙泪眼婆娑地看向谢誉,眼中的柔弱不言而喻。
方才谢誉准备好的说辞,便是在这一刻所有的字都说不出口,剩下的只有一声叹息。
可哪知,裘松妙听到这声叹息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愈发的止不住。
谢誉这才是真正慌了神,屏退婢女快步过去将裘松妙一把揽入怀中。
闻着谢誉身上的味道,裘松妙更加鼻酸。
这世间的爱情,不是他们可以做主的,更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所以在抱着谢誉的那一刻,裘松妙的心中才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不只是因为景灵的事情让裘松妙在谢誉的身上找寻到一些慰籍。
更加重要的是,她爱的人,便是在她的身边。
两人这么相拥好一会,裘松妙和谢誉都没有说话。
只有谢誉不时地摸着裘松妙的头顶,似是在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这样也确实让裘松妙渐渐的平息下来,眼中的泪水逐渐缩回去。
但再次抬头的时候,却见谢誉的胸前湿了好大一片。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本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下一秒却看见谢誉从她手中抽出绣帕,不甚在意的擦拭胸前的泪渍。
这下裘松妙彻底的不说话,只剩下绣帕与衣裳的布料之间摩.擦的声音。
眼睛面无焦距地看了好一会,裘松妙揉揉眼睛这才问,“你知道一些事情的吧。”
这话说的极为肯定,汴京城中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谢誉不可能不知道。
况且,这个时候倒是她试探谢誉的好时候。
谢誉没有任何隐瞒点头,“知道,吏部尚书这件事情一出,给圣上不少立威严的机会。”
“还有他前夫人这出事情闹的,整个世家大族的人都被嘲讽的抬不起头。”
“就连太子太傅,都已经闭门不出了,以前他老人家可是最爱这种热闹的。”
听着谢誉的声音,裘松妙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却都失败。
不过听谢誉这话的意思,他也并未受到什么波及,想来倒不是这些世家大族一派的。
那现在看来,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裘松妙没敢继续朝下面想下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就在这时谢誉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在想一些事情,还只以为是因为景灵的事情。
去桌旁倒杯茶水放在裘松妙的手中,“多喝些,现在先别想这些好吗?”
木讷地将水接过,裘松妙一口喝完。
方才哭过后的那股劲又上来不少,现在她怕是说话也困难。
见一杯茶水被喝完,谢誉将茶盏拿走,而后对她郑重的说:“过些时日我要去扬州那边一趟,不若你与我一同去。”
裘松妙的手顿在半空中,满眼不解的看向谢誉。
他只得解释道:“去查些事情,到时候确定与你说,就当是带你去散散心。”
有这般好出游的机会,裘松妙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些时日她在汴京城中待得着实是十分的烦闷,或许出去走走是对的。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裘松妙听闻景灵的尸身在半月后便被送往江南。
而太傅也发话,说景灵再也不是景家的人。
不少人都在嘲笑景灵痴傻,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死后还将自己放在这样的位置上。
一时间,景灵的事情便成为整个汴京城的笑柄。
但是裘松妙知道,景灵是最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若是在乎,在那日她将小报放在景灵的马车上时,景灵便会制止这件事情;
在吏部尚书行刑的那日,景灵便不会穿着一袭红衣去到那处。
她所做的这些,不过都是为了满足少时的那份纯真,那份没有实现的婚约。
以及去见她心中的那位少年郎。
景灵去世后,裘松妙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便是大病一场。
不少大夫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谢誉听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将心药给她寻来,只得让她继续开办小报。
写小报是现在裘松妙无数不多的乐趣,更是她与外界无数不多的纠缠。
之前吏部尚书的那份小报以及众多人的好评,裘松妙也看出那些朝她以前住的地方送信的人究竟都是怎样的意思。
不过是想让她将这些事情刊报,好让别人知晓他们干的这些肮脏的事情。
收到的信件越来越多,有一些是十分无关紧要的,但是有很大的一部分还是十分有用的。
先前说要与秦碧一起来办这份小报,后面有什么样的事情裘松妙也会喊上秦碧一起来看。
在一开始的时候裘松妙就发现秦碧是一个可以好好教导的人,后面中间秦碧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两人每每在房中讨论事情,那些送到裘松妙原来府上的事情也被她们一一整理出来。
在最开始的时候选取了最佳有讨论点的几件事情来写。
一个是刑部那边被人买通,罔顾昭国的律法;还有一个是宫中的禁军,竟然在当值时出入花楼等场所,还引得一位姑娘争论起来,被不少人瞧见。
虽说只有两件事情,但已经是极为恶劣的事情。
现在昭国的内部已然被世家大族与圣上的夺权给将根弄腐烂,百姓虽然现在还是可以好好生活,但是往后的日子怎样却没有一个盼头。
秦碧与裘松妙两人一起将这两件事情写成小报张贴出来,看着贴在老地方的小报,秦碧不免心中存疑。
“你与谢大人住在一起这许久,都从未被人发现?”
“自是没有。”裘松妙满心都放在小报上面,哪还能听出秦碧这话中的深意。
但秦碧听完却十分诧异,“你们也互相表明过心意,可为何谢大人还没有任何想要提亲的举动,妙儿你心中可曾想过这些。”
裘松妙的手一顿,随后壮不在意的说:“是我没想过这些。”
见她嘴巴咬得如此紧,秦碧后面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将小报张贴好后两人带着帏帽离开。
但是这话终究还是在裘松妙的心中画上一笔,每每夜间也还是会想起秦碧说的这些话。
她知道她与谢誉的家世悬殊很大,也知道两人其实并过什么刻苦的爱情。
现在想提亲这些怕不是只会让谢誉笑话。
可谢誉今年已到双十年纪,身边又怎会没有过女人,这些事情他又怎会不懂。
不想懂还是真的不懂,这是两种样子。
裘松妙最近的心一直很乱,好在因为小报的事情秦碧时常来找她,倒是少了许多见谢誉的机会。
第二日,裘松妙的心就全部被小报的事情所占据。
这小报普一张贴出去竟然就被大理寺的揭走,后面百姓没有看到这些,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
事情传来传去自然就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官员横行与贪污并不是一日两日,但是普通的百姓又岂会知道这其中如何去办。
更别提现在小报竟然还被大理寺的揭走,更是让人不得不揣测上几番。
裘松妙与秦碧两人听到消息的时候自然也是诸多的不相信。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却只是交移给官府。
“你说圣上这是什么意思?”秦碧看着裘松妙越来越沉下来的面色,试探地问道。
这次就连裘松妙也没了把握,摇摇头,“我也不知晓。”
“官府的上头是大理寺,但是大理寺多处理的都是一些较为重大的事情。”
“这两件事说起来倒是没那么大,可却给了大理寺,这一定是圣上的意思,只是圣上为何要这么做,倒是让人想不通。”
这事情的存疑点也就在这个地方,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交给官府处理,而后将结果告知大理寺便好。
可现在却是直接让大理寺处理,还将小报撕走,倒是颇让人不解。
这一困惑一直到晚膳的时候裘松妙都没有想通。
最近一些时日谢誉像是很忙很晚才回到府上,她都是独自吃饭。
本以为今夜谢誉也不会回来,却没想到她端起碗的时候谢誉竟然突然回来。
但是这些她都没有任何的察觉,只是拿着竹筷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并没有动筷。
轻叹一口气实在是有些吃不下,裘松妙想喊竹薇还将东西都收拾下去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了谢誉站在门口的地方。
冬天快要到了,晚上时霜露很重。
谢誉穿着大氅站在门口的地方,一脸含笑地看着她。
像是就在等她发现一样。
裘松妙连忙起身,却无意中带动桌上的茶盏。
茶水顷刻覆在她的身上,现在的茶水都是滚烫的。
周围的婢女都小小惊呼一声,谢誉的眉目间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有没有烫到哪里,请郎中过来。”谢誉快步都过来,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吹去。
裘松妙听到郎中的字眼,急忙说:“我没事,不用请郎中。”
谢誉投过来狐疑的眼神,裘松妙再三保证,“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这才打消谢誉想要请郎中的打算,但还是将裘松妙抱回凳子上,让她好好坐着。
亲密的动作让周围的婢女看着都红了脸,互相交换的眼神之中是止不住的揶揄。
裘松妙自然也察觉出她们神情有恙,没忍住扯了扯谢誉的衣角,轻声说:“放我下来就好。”
谢誉用眼神扫过周围的婢女,而后正了神色说:“你们都下去,这边不用你们。”
听到这话岂有不从的道理,婢女连忙退下,甚至竹薇还贴心的将门给两人关上。
好在冬天的衣裳穿的厚,裘松妙也没有出现什么损伤,谢誉这才放下心来。
身上的衣裳湿的穿的很是不舒服,裘松妙挣扎着想要从榻上下来去换身衣裳,但却被谢誉给制止住。
她错愕的对上谢誉的眼神,似是不解。
谢誉这才卸下往日的那副伪装,对她说:“过几日与我一同去扬州有些凶险,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