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誉的脸立刻沉下来,裘松妙看着他的脸色暗说不好。
她还如此年轻,总不会因为只是跪了几个时辰便落下残疾吧。
可是方才她的腿也有知觉,只是疼了一些,现下想想腿一定是在的,也还有痛觉。
难不成要当个瘸子?
裘松妙在心中想着,内心倒是纠结万分,脸上的神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谢誉瞧见她的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开心,一醒来脸上便有如此丰富的表情,除开他的妙儿也不会有其他的人。
但现在可不是吓唬她的好时候,谢誉请刮她的笔尖,凑得很近。
四目相对间,裘松妙听见谢誉说:“放心,只是感染一些风寒,腿上因为跪的太久有些冻伤,腿窝处可是实实在在的损伤到。”
见裘松妙神情又紧张起来,谢誉又补上一句,“郎中说只要好好修养便一定会好。”
这下裘松妙的心才彻底放回心中,许是精神轻松下来,语气之中都带着几分她自己并未察觉的娇羞,“大人说话可要一次说完,这般吓唬人给谁看。”
“是是是,是我的错。”谢誉认错的十分快,语气也甚是宠溺。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可裘松妙脸上却染上一丝绯红。
突然她轻微动下腿,感觉到下身处好像是直接与被子相贴的。
她不会什么都没有穿吧。wutu.org 螃蟹小说网
裘松妙有些窘迫,她手朝下面探去,摸到自己的肌肤,还真是如此。
若是她现在是这般,那岂不是郎中在在的那会便已经什么都没有穿,那岂不是——
裘松妙扭头看着谢誉,发现他依旧是深情的样子,哀嚎一声钻进被中。
谢誉岂不是什么都看到,若是在寻常的时候看到她顶多是害羞罢了。
可是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她腿上一定是有大片的青紫,自然是没有从前白皙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怎么偏偏都不是如此,都能被谢誉看到这么狼狈的时候。
瞧见裘松妙娇羞的样子,谢誉心下了然,大概猜到她因为什么才会这般。
难得勾起唇角,现在这样的裘松妙才像是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一样。
虽说现在是躺着的。
可终究是让他放下心来,至少裘松妙还可以与他说话。
“放心,我什么都没见着。”谢誉从床榻上离开,抽了一张凳子坐下。
对着蒙起头的裘松妙说:“昨夜郎中整治的时候竹薇已经为你穿上中衣,只是将腿脚掀起。”
“郎中看完便立刻放下来,是整治完为你上药,怕药粘在衣裳上头才为你脱下来的。”
顿了顿,谢誉继续说:“我虽一直在房中,但是竹薇为你更衣的时候我都在外头,什么都没有瞧见。”
谢誉说完,见面前的人一直都没有动静,轻叹一口气。
一边弯腰一边将裘松妙的蒙上的被子拉下来,“这般蒙着也不嫌难受。”
被子被轻易的扯下来,里头的人明显就是并未用力。
然而更让谢誉在乎的不是被子,是里头裘松妙的反应。
她正在偷偷笑。
将养一天一夜,裘松妙的脸色早就已经恢复。
又变成红润的模样,谢誉守了她一夜,但是也只有看到裘松妙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才放下心。
“你!”话就在嘴边,但谢誉是怎样都说不出口。
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发生的这些事情,裘松妙本就应该是这般的模样。
裘松妙用手勾着他的手指,“坐下。”
瞧见谢誉还是不开心的模样,裘松妙心中想着办法。
其实她大概是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在谢誉解释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心中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若谢誉真的什么都看不到,现下还能如此镇定的在此与她说话,她真不知道是要说谢誉伪装的好,还是他本就是这样的。
只是她明了经过昨夜的事情谢誉想必也会后怕,也会害怕以后她会不会出事,所以她刚刚才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逗逗谢誉。
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谢誉比她想的还要更加在乎她一些。
“我真的没事。”裘松妙停顿一下,这样的语句好似太苍白一些,“若不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我怕是还狠不下心来。”
谢誉果然被她说的话带着走,“狠下心什么?”
裘松妙浅笑,“自是与大人想的一样,换个皇帝的事情。”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谢誉只能坐在原地愣神。
裘松妙心中一向所想的便是民众安乐便好,从未想过这些,可是若是昨日亲眼见过,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止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才会这样的,是因为诸多原因。”
“他威胁我。”裘松妙深吸一口气,连“圣上”都不愿再称。
裘松妙将脸扭到其他地方看看,“那道圣旨可还在?”
“在。”
谢誉起身将桌上已经卷好的圣旨拿过来给她。
昨夜全部都安定下来,他将圣旨拿来仔细翻看,上头也没看到裘松妙所说的威胁。
裘松妙没有接,只是盯着那道圣旨看,“他不仅要我开班教学,还让父亲进宫,给婉贵妃设计珠钗。”
“实为在宫中当工匠,可真实的模样却是软禁。”
裘松妙说到这处有些愤愤,“父亲他年事已高,又要因我涉险,昨日我什么都还没争取到便被人从宫中赶出。”
“可我也不能将父亲藏起来,若是父亲因我出事,那我怕是一辈子都不安。”
谢誉盯着自己手中的圣旨片刻,又将它扔回桌上,嗤笑道:“这狗皇帝,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裘松妙还从未见过他的这副样子,愣在床榻之上。
现下她与谢誉两人一躺一站,可两人都没有动。
许久过后,裘松妙有些酸涩的开口,“现下也只能这般,大人帮我将父亲接回原来的宅子吧,还有,我想给父亲写一封信。”
谢誉这次答应的很快,很快便去准备,为裘松妙备好她想要的东西。
裘松妙被谢誉扶着坐起来,而后提笔。
只是抬笔那一刻,裘松妙本来想说的许多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与裘绪解释这一切,可突然又觉得她不孝。
以前时裘绪已经十分为她操心,好不容易让裘绪可以安静的生活下来,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裘松妙将笔在手中握紧几次又放开,可终究还是不知道要如何说。
就在她盯着面前的纸发楞时,谢誉将她手中的笔拿过去,“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我帮你。”
裘松妙任由手上变空,任由谢誉将那张纸写满,而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很快谢誉便将信写好,裘松妙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在意上头写了什么,
终究不过是那些话,终归是她对不起裘绪,对不起原身。
直接塞进信封之中,裘松妙在上头写下“父亲启”而后递给谢誉。
“烦请大人帮我转交给父亲,也烦请大人将我现下为何不能去见父亲说明缘由。”
“好。”谢誉捏着信朝外面走去。
裘松妙在他快要走出去的那一刻喊住他,“谢誉。”
站在门口的人回头看着她,裘松妙的眼中泛起泪花,“替我向父亲说声抱歉。”
谢誉点点头,打开门。
外头的风雪变得更大一些,年关好似当真要来。
有雪花飘落进来,却又因为房内的温温度立刻消散,什么都留不住。
谢誉踏着风霜而出,带着裘松妙的那份歉意,朝外面走去。
而当门关上的那一刻,裘松妙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洒在床榻之上。
她将脸埋在膝上,那上头的痛终究还是比不过心上的痛。
果然到了第三日,裘松妙便听说圣上那处下旨将裘绪带进宫中。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正与谢誉用膳,手上的汤匙在听到的时候“啪”的一声掉进碗中,将她胸前的衣裳全部都打湿。
愣住两秒裘松妙拿起绣帕擦擦面前的衣裳,而后又拿起汤匙来。
那日她托谢誉将信送去时只收到两句话,“为父很好,或许换个地方生活也是不错。”
里面全然没有责怪她的语气,她不知道谢誉与裘绪究竟说些什么,她只知道,她在听到时只能小声啜泣。
后头她开始逐渐配合起郎中,一碗苦涩的药也能眼睛都不眨的喝下去。
可是越来越不爱笑,没什么事情便把她自己关在房中在纸上写着撰写小报需要注意的事情。
邓珩想让她将小报办起来,无非是想借着她的手打压世家大族。
让裘绪进宫,是因为邓珩现在还清楚的知道她身上有大用处。
若是不找人来制衡她,邓珩怕她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裘松妙听完谢誉的分析,两人便达成一致。
既然现在邓珩早就已经知道她与谢誉有关系,那便不用再躲躲藏藏,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她也需要快些将腿上的养好,这样开班授课才能更快一些。
只是现下她腿上的伤还没好全,先在纸上写也无妨。
这些时日纸上早就已经被她写满,上头也全部都是裘松妙自己总结出来的一些东西。
只是邓珩说让她开班教学,这学生又从何而来,裘松妙不得而知,
邓珩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真正要做什么还是得等她自己来。
朝着窗外看下,裘松妙活动着筋骨,天色也不是很早,谢誉应当一会就要回来,不若与他商量商量。
只是谢誉身上还有些事情令裘松妙存疑。
邓珩得疑心如此之重,为何在知道她与谢誉两人有关联得时候没有问责谢誉,反而还让她去办事。
邓珩就不怕他二人联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