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是谁呢?
姜琢不由想到了姜妙。
可会是她吗?
要知道他这个庶妹,这些年最是乖巧懂事的。
后院,因着姜琢的到来,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静默了下来。可姜琢还是从院中那被生生杖毙的嬷嬷这事儿上看出,母亲这是动了大怒了。
这些年,姜绪和母亲并不亲近,也未曾见过母亲动怒过,所以陡然见到母亲如此发威,他心上也涌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姜绪见儿子来了,却像是找了救星一般。
只见他满目震怒对着儿子道:“琢哥儿,你看你母亲好大的威风,竟让人直接在你祖母面前,把人杖毙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哪家的妇人能做得出来的!”
姜绪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之后,儿子必是要护着自己的,可没想到的是,姜琢却直直看着他,似是质问他道:“父亲,儿子只想问你这些年您可曾对妙儿动过家法?”
这孩子,不是素来不喜欢德昭长公主,也和姜妧这嫡亲的妹妹不亲近骂?怎的今日却像是要护着姜妧一般。
姜绪心下不由疑惑,可也只能狡辩道:“妙姐儿最是乖巧懂事,哪里需要我给她立规矩……”
没等姜绪说完,姜琢就似笑非笑道:“所以对于妧儿,父亲就可以任意动家法了?”
姜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想到今日若非母亲没有及时赶来,父亲执意罚了姜妧,那方才他在院中看到浑身伤痕的嬷嬷就会变成姜妧,他就感觉心脏几乎都揪住了。
从前,他从不觉得什么兄妹情深,血脉相连。可这一瞬间揪心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其实是在乎这个嫡亲的妹妹的。
姜琢未料到儿子会这样质问自己,气呼呼道:“你以为我想罚她,实在是她着实太大胆了,信安侯府岂是她可以随意嘲讽的,你让皇上如何想,我这当父亲的若再不教训这孽障,只怕皇上要怪罪下来的!”
姜琢不说这些还好,这话一出口,姜绪只觉得愈发讽刺了。
原来,父亲如此气势汹汹,只是怕皇上怪罪,只是为了讨好皇上。
一旁的姜妙从未见过大哥这样的眼神,忙跪爬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梨花带雨的拽着姜琢的衣角道:“大哥,你不要和爹爹吵架,都是妙儿不好,是妙儿没能拦了祖母和爹爹……”
姜妙以为自己这番话之后,大哥肯定会心疼自己,今日之事,也该了结了。
可没想到的是,姜琢只是神情淡漠的问她道:“我只问你,今日之事,可是你告诉祖母和父亲的?”
姜妙哪里想到自己今日的费尽心机却生了这样的意外,她更诧异大哥竟有指责自己的意思。
不,她绝对不要失去大哥的疼爱,“大哥,你是知道妙儿的,妙儿怎么可能那般坏心思的故意让祖母和父亲罚了妧姐姐。妙儿只是吓坏了,想着今日之事若等到外头流言蜚语肆起,祖母和父亲才得知,祖母和父亲只怕会更生气的。所以才想着提前劝着祖母和父亲一些。”
看着姜妙梨花带雨的样子,姜琢却没有了往日的怜惜。
要知道,今日若说真的有人受了委屈,那也该是姜妧才是。
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却险些被动了家法。
可她从始至终,从未和他这个大哥诉过委屈,也未曾落泪。
这么一对比,姜妙的这些眼泪,多少有些变得廉价了。
姜琢更是回想着,这些年,到底有多少次,自己这庶妹在自己面前落眼泪。
而每次她哭哭啼啼之后,自己便会差人送了好东西给她,是以这些年她虽是庶出,可吃穿用度比其他人家的嫡女也不差的。
这些年,外祖母给自己的那些赏赐,好多他也随手给了她。
回想着这些,姜琢语气颇有些冷淡道:“那妙儿真是用心良苦了。”
姜妙如何听不出大哥言语间的讽刺,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僵住了。
怎么会?
大哥怎么会不听她的辩解,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冷淡。
一旁,德昭长公主看儿子此举,心下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想着这些,她缓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轻轻抚上儿子的脸,似是感慨道:“琢哥儿,母亲知道因着母亲这些年的行径让你对母亲心存怨怼,没有脸面。这事情上,母亲不会辩解,也没有脸求你原谅。”
“可你要记得,妧儿和你同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有朝一日母亲不在了,这世间就只剩你们两人是至亲之人了。”
姜琢听着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母亲会和自己说这些。
德昭长公主看着儿子眼中的动容,心知自己无需再多说,转身牵了姜妧的手,就往外头走去。
屋里,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看德昭长公主离开,似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在两人看着地上那张休书时,两人再一次变得面色难看。
姜琢看着地上的休书,却是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