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第三人出现后,遂徊立刻很好地收敛了情绪,他仿佛没事人一样回到床上,穿鞋,喝水,一五一十地回答虞医生的问题。

接着应帙也收到了惯例地病情询问,他凭着感觉一一作答,很快虞医生便点点头:“可以了,没什么大问题,都回去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转过身,压低声音单独对应帙意有所指地说,“希望以后可以不用再在医院见到你了,小遂。”

“……”

这无疑是一个美好且难以实现的祝愿,因为应帙总觉得可能日后他们会以更加离奇的病因出现在医院,比如诡异的灵魂互换,以及互换后精神体消失这种。

应帙望着虞医生,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想要托遂徊开口又找不到机会,至于眼神暗示,他想遂徊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看得懂了,所以临走之前,应帙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对虞医生说:“医生,别忘了应帙的期末加分证明和感谢信。”

有始有终,不忘初心。

虞医生:“……”

虞医生:“忘不了,我明早就亲手把信塞进校长办公室门缝里。”

……

今天只剩下了最后一节课,应帙也懒得再去上,他让遂徊随便找个理由甩掉可怜的耿际舟,两人一路沉默回到公寓,干脆利落地锁上门,接着就是商讨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接吻确实是换回身体的方式,但为什么我们又很快再换回去了?”

应帙不解:“而且我发现每一次交换都是在睡醒之后,所以睡觉也是必要条件吗?接吻是方式,睡觉是契机,换回去之后一旦我们彼此在同一时间入睡,就会再次发生交换?那如果我方才不睡觉,是不是就不会换回去了?或者我们其中一人不睡觉,就不会换回去。”

“这些都是推测,不经过实验,谁也不知道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遂徊说。

“我以为已经彻底换回去了,谁能想到居然只是临时的。我回我自己身体这么天经地义的事,居然还能有时间限制?”应帙坐到沙发上,“那今天短暂的换回去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让我早上能够自己参加考试及个格吗?”

“……要不要接吻?”遂徊声色沉稳,平稳无澜地说,仿佛在问一个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接吻,睡一觉,应该就能再换回去了。”

应帙非常佩服遂徊能这么镇定地把他根本说不出口的低俗情节讲出来,还讲得像什么正儿八经的科学原理,但他很怀疑:“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昨天的流程就是这样。”遂徊,“应该没问题吧?”

但就算有问题他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应帙后仰靠到沙发上,扯掉领结,解开一直磨蹭受伤脖颈的衣领和:“跟你说一声,我上午答应了明天陪耿际舟去沉睡坟墓看他的哨兵父亲,机票已经买好了,不能爽约。”

“……”遂徊语气倏然有点冷,“你们关系真好。”

应帙似乎一点也没听出来不对劲,低头对着终端划动点击,“我给你也买一张,到时候一起去,以防万一。”

“好。”遂徊语气又陡然缓和了,乖乖巧巧的,情绪变化得像过山车。

买完票,应帙把终端解开,随手扔到一旁,抬起眼睫,慵懒地朝站在不远处像个雕塑的遂徊勾了勾手指,“过来。”

“……”遂徊意识到什么,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单腿屈膝压在应帙腿侧的沙发上,行云流水地俯下了身。

第21章

概因二人先前已经有过一次接吻的经验,所以这回谁也没有多扭捏,说亲便立刻亲到了一起。

和自己亲吻这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想不到有朝一日也能变得这么理所当然,见怪不怪。

唯一不同的只有应帙这次是仰首的姿势,而由遂徊倾身主导,柔韧温凉的嘴唇相贴,舌尖暗示性地在抿紧的唇缝间舔了一下,应帙会意地启唇,让遂徊入侵进来。

吻到中途,应帙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揽住遂徊的腰,但奇怪的是,他在对方腰间摸到了另一只手,应帙疑惑地错开唇往下瞥一眼,就见遂徊竟然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侧腰,而且是五指张开,很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腰。

应帙疑惑,“你这是什么姿势?”

“……”遂徊收回了手,舔舔嘴唇,顾左右而言他,“不亲了吗?”

应帙想了想,牵着遂徊去往书房,把人按到座椅上,“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全部场景都还原。”

说罢,他单手抬起遂徊的下巴,闭上眼,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这个吻亲得就非常学术,必须复刻昨日的那个吻,连呼吸切换的时间点都必须循着记忆中的来,但应帙犹不满足:“你昨天没勾我舌头,也没咬我下唇。”

“……这些细节,就不用深究了吧?”遂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嗓音沙哑,眼角微红,身体崩得很紧,“怎么可能亲得一模一样。”

“那万一缺的就是这点细节呢?”应帙不啻以最严苛的角度猜测交换身体的方式,“譬如亲吻的秒数,角度,姿势,换了几次气等等。”

“那,”遂徊语塞了两秒,接着笃定地说,“那就多尝试,多总结,总能找到规律的。”

“……”应帙点了点头。

为求保险,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要求遂徊认真回忆昨晚他们二人的接吻细节,从一开始两人的交谈,到接吻中途都做了什么动作,整理成笔记,标序号划重点,条分缕析。

说实话,虽然一本正经地下达了任务,但真到开始执行的时候,应帙才觉得这件事简直过分的羞耻了。

写下接吻的过程,并且逐条分析交换意见,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行径?

……这要是让耿际舟知道了,那他以后就不用再做人了,肯定会被误以为是性癖超乎常人的变态。

内心崩溃结束,应帙开始正视残酷的现实,认真回忆……

他记得昨晚遂徊有舔舐他的上颚,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这个行为有点超出‘通过接吻建立精神链接’的目的,反而更像是情人之间表达爱意才会有的吻。

另一个原因就是,遂徊舔的那下确实让他很舒服,小腹发热,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

——所以这一点也要写下来吗?这也会是必要条件吗?

应帙笔尖颤了颤,墨水晕开,在纸上留下一条弯曲脏污的线条。

遂徊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纠结的原因倒是不同,应帙苦恼于记忆力太好,不管是过程还是两个人的反应都分毫毕现,而遂徊则苦恼于:“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好像被人剪切过,只记得你亲了下来,再然后就是你推开我的画面……”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应帙眯起眼睛,这段经历对遂徊来说这么痛苦吗?身体都自发的为了保护大脑删除了这段回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应帙也顺势放下笔,“大概率只需要接吻就够了,亲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那还亲吗?”遂徊问。

“……”应帙斟酌再三,“以防万一,再亲一次吧。”

遂徊微微一笑,侧身吻在应帙嘴角,又用手扶住他的脸颊,侧过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

因为中午进行过精神梳理,再加上晚上亲了好几次,应帙的精神域是从未有过的健康舒适,就是身上比较凄惨,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身上都是伤口和淤青,不怎么痛,但看起来非常吓人。

另外就是嘴角裂了一个小口子,也不知道遂徊是不是蛇牙比较尖,总想要磨一磨,亲着亲着老是忍不住啃两下,搞得应帙嘴唇又红又肿。

至于某位属狗的哨兵本人,照例进浴室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时间久到应帙躺在床上看那些灵魂交换的电影和小说,无聊得都快睡着了。接着遂徊又听话地花了半个小时精心护理头发,而后才伴随着一阵果木香走进卧室。

应帙向来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昨夜想到给遂徊换张床睡,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他还是在下午回家之后果断下单。

在钱到位的情况下,床具场的师傅们一小时上门服务,仅花了半小时不到就装好了新床,附带床垫和全新的四件套,全都铺好,以供顾客倒头就睡。

睡眼惺忪之际,应帙感受到遂徊的身影在他床头停留,还放下了什么东西。应帙努力地清醒过来,侧过头,看到枕边摆放了一片橄榄绿色渐变的蛇鳞。

正是他安抚遂徊结束的时候,从地上捡起的那一枚,放在衣服口袋里,估计是遂徊方才洗澡前脱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是你身上的鳞片。”应帙撑起身坐了起来,轻声解释,“我捡了一片。”

遂徊站在一边,盯着他认认真真地问:“你喜欢这个?”

“我觉得挺好看的。”应帙反身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将蛇鳞放进去,蛇鳞旁边就摆放着应帙中午佩戴的羊角簪。

遂徊看起来挺高兴的,步履轻快地躺上床,关灯之后还轻声说:“晚安。”

“……晚安。”

……

隔日。

早8点整。

应帙坐在餐桌上,神色凝重地看着隔壁座正在喝咖啡的……‘他自己’。后颈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告诉他一切不是梦境。

所以为什么没换回去??这是他从今早7点被耿际舟电话闹醒的那一刻起,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嘴巴都亲烂了居然还没换回去?

他们误会了?其实身体交换的契机不是接吻?……那还是能是什么?

很快,遂徊给出了一个他认为的答案:“是不是亲的还不够?”

“怎么可能不够?”应帙感觉他在胡扯。

“可能需求是递增的。”遂徊硬生生地掰扯出了逻辑,“第一回只需要亲一次,第二回就要两次。”

“可我们昨天亲了三次。”

遂徊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他的观念:“可能第二回就要亲五次了。”

“那第三回要亲十次,第四回一百次?”应帙头疼,“那我们后半生什么也不用做了,只顾着亲都亲不过来。”

遂徊:“……”

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8点半,耿际舟准时抵达应帙的公寓。

在看到‘遂徊’出现在公寓内的那刻起,他眼神中的戏谑和揶揄就没消失过,不怀好意地用肩膀顶了下遂徊,“昨晚你们做什么去了?”

“什么做什么?”遂徊装傻。

“啃了半宿的嘴子?”耿际舟啧啧两声,“伤风败俗。”

“别胡说八道。”遂徊似乎越来越习惯接耿纪州的梗了,从一开始的冷若冰霜,到现在也能说上两句。

“你嘴角

都裂了个口子,除了亲嘴还能有别的原因吗?”耿际舟看了眼‘遂徊’,朝‘应帙’认真地问,“你们是认真的吗,已经交往了?”

“没有。”应帙摇摇头,“嘴角那伤是他撞的。”

遂徊立刻附和:“对,我是撞的。”

这明显的上下地位阶级看得耿际舟十分痛心:“应帙!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

恋爱脑!

为了照顾友人的面子,他没有将最后三个字说出口。

这哨兵住你的房子,亲你的嘴,临时标记你,闻你的向导素,并且接受你的精神梳理,但就是不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否认得那么快,那么不假思索,没有半点犹豫,避嫌避得明明白白。

渣哨!纯纯的渣哨,不是渣哨还能是什么!

理清思路之后,耿际舟越看‘遂徊’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长得也就那样,没有任何家庭背景,除了个s+等级之外,什么也不是。甚至s+都只是个大饼,还没有正式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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