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孟清刚念及刘红月的救命之恩,哪怕不想与还陌生的妻子同住,也顾虑着刘红月住到厢房会被人议论……难免会有下人看人下菜碟,到时会对刘红月不敬。
夫妻两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床。孟清刚身子很虚弱,当然是什么都干不了,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而已。可是半个月之后,刘红月在发现有了孩子之后,又看见孟清刚一日日好转,甚至已经能勉强出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夜里睡觉二人独处时,用枕头狠狠把人捂住。
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当时一边狠狠捂住一边哭着说自己的不得已。
说她一开始就不想嫁,嫁过来后想做寡妇,结果他却渐渐好转,又说她怀了身孕,如果他说实话,她就完了。
她不想死,只能送他去死!
孟清刚想也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如果双亲知道这女人有了身孕,一定会以为孩子是他的。
他当时气得杀人的心都有。
一夜无话,顾秋实在挥退了所有人之后,找到了大夫放在这个屋子里的银针,逼出来一些毒血。再来个三五次,应该就能彻底解毒。
第二天要敬茶,顾秋实想着孟家三人都不糊涂,这样情形下孟清刚却中了招,这幕后之人搞不好就在府里。因此,他换了一身蓝色衣衫,准备带着刘红月去敬茶。
刘红月今天穿的是一套及地的红裙,身姿婀,纤腰楚楚。哪怕肌肤粗糙,也看得出她五官底子很好,稍微养一养,算不得绝世也是难得的美人。
“啊!”
看见顾秋实站在院子里,刘红月吓得尖叫。
顾秋实颇有些无语:“我有那么吓人吗?”
刘红月回过神:“你……你好了?”
“走吧,长辈已经等着了。”顾秋实并没有掺扶她,率先走在了前面。
刘红月小跑着跟上,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丫鬟的嗤笑,她下意识认为那些丫鬟在笑话自己,当即放缓了脚步,咬着唇委屈道:“公子,我……我我走不快。”
顾秋实头也不回:“让丫鬟领着你慢慢走吧。”
刘红月:“……”
她救了他的命呀!这人怎么这样?
果然如万江所说,高门大户中的主子特别凉薄,要人的时候笑脸相迎,不需要了立刻就能把人丢过墙,变脸特别快。
她不敢落单,只能小碎步跟上。
孟清刚所住的院子就在主院隔壁,没走多久,就已到了主院的拱门之外。一路过来看到他的人都特别惊讶,拱门处的婆子更是惊得捂住了嘴。
顾秋实只瞅了一眼,婆子立即行礼。
“二叔他们到了吗?”
婆子低眉顺眼:“到了。”
顾秋实点点头,抬步进了正房。
房内闹哄哄的,主要是二房孟清刚堂弟的三个孩子又哭又闹,叔叔孟楼含笑看着,一脸欣慰的模样。
而孟老爷眉头紧皱,明显不耐烦了。周氏垂眸喝茶,只是摩挲着茶杯的手指一直没停,显露出了几分的焦躁。
“爹!”
孟老爷看到儿子,顿时笑了。
“就能下地了?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周氏欢喜无限,方才只准备了儿媳的蒲团和茶水,这会儿急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准备。
“儿啊,快过来坐。”
顾秋实还没坐下,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还有下人请安的动静。都不用回头,顾秋实就知道来人是孟清刚的祖母。
正是因为家中还有长辈在,所以孟老爷做了这些年的家主,也还是没有将二弟给分出去。
孟老爷和二老爷孟楼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孟楼是继室所出,此时外头一有动静,二夫人胡氏立即起身去迎。
“娘,您慢点。”
孟老夫人也姓胡,就是二夫人的堂姑姑,婆媳俩之间门相处亲密,反正比周氏和婆婆之间门要亲密多了。
老夫人进门,一眼看到了坐着的顾秋实,点点头道:“好了就行。当时你爹说冲喜之事是荒唐,根本不答应,还是我一意孤行,不然,你哪里醒得过来?”
顾秋实只笑笑,不答。
冲喜之说,确实荒唐。
之所以一冲就醒,幕后之人可没少费心思。
老夫人也不在乎孙子回不回答,侧头将目光落在了刘红月身上,慈祥地伸出手:“好孩子,过来我瞧瞧。”
刘红月有些拘束,几乎是同手同脚的上前。
老夫人却并未露出嫌弃和不悦之类的神情,始终笑盈盈的,将人拉到近前后上下打量一番:“是不错,配我孙子。天不早了,赶紧敬茶。”
周氏身边的人立即上前送上蒲团。
顾秋实咳嗽了两声:“我没有力气,可能跪不了。”
刘红月:“……”
才还在院子里健步如飞,比她这个没生病的人还跑得快,怎么就跪不了了?
不过,她初来乍到,与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不敢乱说话。乖乖跪下去敬茶。
一切都挺顺利,没有人刁难她,刘红月跪完一圈后,收到了不少礼物。周氏是个周全的人,想到儿媳妇出身不高,应该不知道要为夫家的晚辈准备礼物,她主动给准备了,让人送到了刘红月手边。
刘红月还以为这本来就应该是婆家准备的,顺手拿起就送给了堂弟和堂妹,还有三个堂侄子。
比起孟家主只得一根独苗,二老爷孟楼子嗣丰厚多了,他生了二子一女,大儿子孟清知跟孟清刚同年,却已经生下了三个儿子……孟青知今年才十八,照这么下去,再生十个八个都很正常。
敬茶完了,孟楼起身:“大哥忙,我去把侄媳妇的名字添上族谱吧。”
孟家兄弟在过去那些年表面上看着和气,但孟老爷清楚自己这个二弟不是个省油的灯,搞不好要在这上头做手脚。当即道:“这也耽搁不了多久,我亲自去,就不麻烦二弟了。”
孟楼一脸无奈:“也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秋实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娘,我和刘氏之间门不熟,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方便,还是把她挪到别的院子住吧。”
闻言,周氏皱了皱眉,她不赞同儿子这样的做法。
虽然这婚事来得荒唐,可既然儿媳进门后儿子就醒了,那证明这两人真的八字相合。不住同一个屋,至少要住在一个院子里方便培养感情啊,早晚都要做夫妻,一人一个院,一天见不了几次面怎么行?
尤其儿媳对这婚事不像是特别热衷的模样……儿子也不乐意,回头多半渐行渐远,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就住一个院子吧,红月我瞧着是个安静的性子,不会打扰你。”
而刘红月是真的不想和婚夫妻同住一院,万一孟清刚兴致上来非要拉着她圆房怎么办?
她又拒绝不了,到时怕是只能委身于他……她还要回去嫁给梁大哥呢。怎么能和孟清刚不清不楚?
“母亲,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我还是自己住吧。”
新婚夫妻互相疏离,周氏心累,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只得吩咐人去准备。不过,她有私心,还是觉得夫妻俩离得越近越好,于是让人收拾儿子对面的院落。只要二人有心,出门就能碰见对方。
孟老爷很忙,周氏也一样。
顾秋实没有多留,反正他如今身子弱嘛,回去歇着才正常。
刘红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看四下无人,忍不住轻声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顾秋实头也不回:“那你呢,你想嫁给我吗?”
刘红月虽然很贪恋府里的富贵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却还是道:“嫁进来不是我所愿,你若是也不愿意娶我,能不能跟长辈说说,把我放回去?”
若是上辈子刘红月这样跟孟清刚商量,他会尽力让她回家。
如今嘛,已经不成了。
“你当婚姻大事是什么?”顾秋实认真看着她,“如果你不愿意嫁,当初没嫁之前就该努力跟长辈争取不定这门婚事,现在已经嫁了却来为难我,怎么,你觉得我比你家里的长辈好说话?”
刘红月张了张口,眼圈瞬间门就红了:“你……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顾秋实似笑非笑:“咱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帮你?”
“我救了你的命呀!”刘红月脱口而出,“我的八字与你相合,所以你才能醒过来。你不能忘恩负义!”
她激动不已,顾秋实面色淡淡:“冲喜根本没有用。”
刘红月眼睛瞪大:“如果没有用,为什么我嫁过来你就醒了?”
顾秋实反问:“你不知道吗?”
刘红月一脸茫然:“我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