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做了一个梦。
梦境之中她跋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远处升起光,她见到陈淮生站在不远处笑看自己的模样。
“陈淮生?”
“我在,阿槐,走过来,我带你回家。”
家?沈槐站在原地无助的痛哭起来,陈淮生,我姐姐被害死了我早就没了家了啊。
陈淮生声音却是温柔的入人心口,“阿槐,我会照顾你的。”他说着向着沈槐伸出双手。
那骨节分明的双手在暖光之中勾起沈槐心中的渴望,沈槐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沈槐看着陈淮生明亮的眸子,缓缓抬手想要握住他温暖的双手,却在就要触及的那一瞬间。
沈槐的脚底下的地面却裂开一个洞口,她耳边尽是碎裂的巨响惊恐的看着地上的裂口越来越来。
沈槐抬头就见到陈淮生惊恐的模样,在她坠进地底的那一瞬,陈淮生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沈槐!”
这种深切真是的恐惧令沈槐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后背已被汗水浸湿,身后的伤口仍在疼痛。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这样下去就算自己能熬过伤痛也不能活下去了。
沈槐舔了舔干涩唇,只觉口中全是苦味。她挣扎着坐起来,背上的伤因为被牵扯剧烈的痛起来。
沈槐紧锁了眉头,额头汗涔涔的。她探了探头试图去看井中张嬷嬷,手边却有什么动了动。
沈槐看过去,这才发现手边上竟然有麻绳捆成的绳索,正不解,张嬷嬷在井中开口道,“丫头,你醒过来了?”
张嬷嬷在阴暗井中呆的久了,眼睛越来越不好,可耳力却非常人能及,外头丝毫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沈槐应,“是,张嬷嬷你可还好?”
张嬷嬷笑道,“我在井中这么多年哪里会好?总之死不了就是了。”
沈槐只觉失言默了默道,“张嬷嬷,这绳索是?”
“这是你姐姐当年为了久我找来的,后来办法行不通她便想着将绳索留在这,往后若是有人来这山上好能将我救上来。”
沈槐听这是姐姐留下来的绳子,抬手在绳上摸了摸,似乎这样能够感受到一丝气息。
张嬷嬷又道,“这么说来倒是有因果呢。你姐姐当年将这绳子留下来虽没能将我救起来,现在倒是可以救你一命。”
“救我?”沈槐不解。
“你去将绳子拉起来,可有力气?”
沈槐闻言将绳子试着拉了拉,绳子虽极轻但因沈槐背上有伤,稍稍一动便要牵动伤口。待绳子完全被拉出井中时沈槐已经汗流浃背。
绳子末端有块碎步裹着的小包裹。
张嬷嬷道,“里头是我用来维生的果子,你睡了多时暂且吃些果腹,这果子虽然难以下咽,但当中的水分倒是很充足。”
沈槐听了将包裹打开,见了里头红色的果子。她腹中如火再烧口中干渴,便径直将果子放进口中。
她皱着眉头,口中全是果子的苦涩味道,干渴的感觉倒是驱散了不少。
待沈槐细嚼慢咽的将果子用完,她觉得精神好了一些这才对张嬷嬷道,“谢谢张嬷嬷,我觉得好多了。”
张嬷嬷听了声音带着欣慰道,“那便好,你这些日子先好好养伤。”
如此沈槐得了张嬷嬷相救,命倒是留着下来,只是身后的伤却因无法照料似乎越发的严重起来,连着几日沈槐都是高烧不退。
这天夜里,陈府后山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为首那人神色战战兢兢的朝身旁的人靠了靠,声音有些颤抖,“陈府的后山平日里绝对不会有人来,这到了夜间倒是越发的骇人起来。”
另一人抬手拉住说话之人的手臂,神色亦带着些畏惧道,“咱们俩快些走好早点回去较差,这都快到子夜了,这可是阴气最重的时候。脱了时间,要是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可就完蛋了。”
“说的正是,这大少奶奶也真是,白日里不见吩咐。入夜才使唤咱们来看看三少奶奶死没死,我可听说这后山上埋了不少陈府送出来的丫鬟呢。”
夜间有风带过树枝发出诡异的声响,两人听了更觉惊慌。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正快步行着,其中一人大概觉得夜色之中无声音更令人害怕,小声道,“你说,三少奶奶还活着吗?”
另一人听了道,“怕是尸体都要凉了,三少奶奶受了重伤,这荒郊野外的不饿死说不定也被豺狼什么的叼了去了。”
两人越说越觉的可怕,转眼间来到后山枯井不远处。
井中的张嬷嬷亏了好听力,早早将不远处两人的谈话依稀听了个大概,心中明白这两人是要看沈槐是否还活着。
若是这两人发觉沈槐仍有命在,届时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张嬷嬷心中焦急,可沈槐此时正在昏迷之中加之她的伤,如何能跑的掉。
张嬷嬷凝神细听见那两个脚步已经近在眼前,心中大急,在井中嚎啕起来。
张嬷嬷声音本就沙哑,加之她刻意拔高声音。在后山夜色的衬托下如厉鬼怒唳一般骇人听闻。
不远处脚步听了声响猛的顿了顿。
来人听了这声音哪里还敢上前一步,两人皆因恐惧呆滞在原地。
借着林间投射进来的月光,两人皆看见古井旁似乎躺着一个人。正欲过去一探究竟,可耳边鬼泣仍在持续。
两人双股战战僵硬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缩的恐惧。
其中一人急道,“这、这声音…”
沈槐卧在地上被张嬷嬷的声音惊扰醒了过来,她以为张嬷嬷在井中遇上什么事情了。连忙就要起身,可奈何身子软绵绵的丝毫力气都没有。
沈槐强撑着缓慢的起身。
却听后面传来两声尖锐叫喊,“鬼啊!”
那两人听了张嬷嬷的声音早已经惶恐至极,生了退意。这会见沈槐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慢慢爬起身来,理智全然崩溃,只剩害怕充斥脑中。
两人见状再不犹疑,转身逃蹿离开。
张嬷嬷听的两人已经走远,因担心两人再回来,在井中仍不住交换。
沈槐费力的撑起身子焦急道,“张嬷嬷,你怎么了?”
张嬷嬷听了声音,见已经没了两人的脚步这才应声道,“没事,赶跑了两条野狗罢了。”
原来是在保护自己。
沈槐听了心中一暖朝张嬷嬷道,“谢谢。”
张嬷嬷见沈槐此时精神倒是比下午时分好了一些,便以为沈槐的高烧已经退了。
她原本紧张的神情松了松,可还未到片刻张嬷嬷神色又变的紧张起来。
她厉声道,“还有人!”
沈槐听了疑惑的转头看过去,却见林间树下走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影子被月光拉的极长,沈槐见了他的面容不由得瞠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