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除了大夫人仍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其他几人均露出不忍的神色。
大夫人不顾二姨娘悲戚的模样硬声道,“这事我和大爷都已经决定了,二姨娘你作为生母便好生张罗淮珊和袁家少爷袁含的婚事,待同袁家夫人商议过后便过门。”
陈淮珊向来温柔明亮的眸子听完暗下来,里头似一片灰烬幽暗。
二姨娘哭声悲切,仍在试图改变的大夫人的心意,“大夫人,就不能换其他人家吗?哪怕不是什么富贵世家,就是平常百姓也成,我只求我女儿平安顺遂便好,其他真的不再多求,求您了!”
这场景,桌上哪还有人能吃的下这饭,大夫人也是意兴阑珊,“事也说过了,便这么着吧。”说着她起身要走,李嬷嬷见了跟在其后。
二姨娘因是急火攻心,见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事实,心中一口气没顺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一时间玉堂苑乱成一团,大夫人却像是充耳未闻,转身进了里室。
陈淮珠见母亲昏了过去,连忙跑到身侧唤丫鬟寻大夫,众人拖着将二姨娘扶回了合欢苑。
沈槐呆怔看着这场变故,转头见陈淮珊仍坐在原位,一副呆滞的模样,她走上前去温声唤道,“淮珊?淮珊?”
陈淮珊回神,朝沈槐勉强一笑,失魂落魄地往合欢苑而去。
沈槐虽然不知道那袁家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可见陈淮珊的神色也知道那定不是可以嫁的良人。她心中担心陈淮珊,便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陈淮珊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沈槐实在心难安,便扯住陈淮珊道,“淮珊?你...”
沈槐话未说完,陈淮珊停了步子目光深暗的看着她道,“三嫂,你可知道那袁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沈槐摇头。
“我身在陈家,自然知道我这婚事难免牵扯世家利益,只是再如何明白,多少对未来夫婿总存些期待。可那袁含,荒淫便也罢了,这袁家多少填房的丫头死在他手中,我怎么也想不到,大夫人竟会将我嫁给那种人!!”
陈淮珊面色哀戚,沈槐听了心中吃惊不已,这袁少爷竟是这幅德行?!
沈槐拉着陈淮珊的手着急道,“你既然知道,那咱们去求大夫人,换个人家也行,走!”
陈淮珊却缓缓挣开沈槐的手,面上一副心如死灰,“你看今日大夫人那样子便应该知道,再如何求也不会有改变的。”
她说完,自顾自往合欢苑而去。
沈槐看着她的背影,竟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活力。沈槐心中极为不忍,顿足半晌,她转身又再往玉堂苑而去。
陈淮珊到达合欢苑时,二姨娘人已清醒,面带土色,一见陈淮珊进屋才平复些的情绪再止不住,拉过陈淮珊的手痛哭起来。
陈淮珊见母亲这样子,哪里还忍得住,母女三人哭做一团。
丫鬟们见了,心知劝不住,便悄悄拢了门退了下去。
许嬷嬷进屋便见了这幅场景,她在二姨娘身边服侍多年,心中也是难过极了。她拉过怀襟中的手绢拭了拭眼泪,将自己刚才打听的事情对二姨娘三人说道。
“奴婢刚才向大少爷身边的管家打听了,说是近来陈家生意越发的萧条,陈家需得借着袁家帮衬,这才联姻。”
二姨娘听了原由,心知若是为了陈家,别说是一个袁少爷,就是刀山火海陈淮珊也是非去不可的,心中最后的一丝希翼已然浇灭。
陈淮珠看着面无表情的姐姐同悲痛的母亲,心中酸涩不已。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用心讨好大夫人,大夫人总会念着心意对自己母女三人多加照顾。原来,做的再多也不过是一枚想用就用的棋子。
陈淮珠目光划过一丝痛恨的光,既然姐姐非嫁不可,那这笔帐总能找到法子好好算的!
婚期定在两个月后的夏初,合欢苑中总萦绕着萧条的气氛。陈淮珠不再似往常那般隔三差五的往玉堂苑跑,只安静陪在姐姐母亲身边。
陈淮珊知道自己嫁给袁少爷已是定局,心中再如何不愿都无计可施,便只好认命。她想着自玉堂苑和沈槐一别后都未曾再见过,那日沈槐对自己关心的模样陈淮珊是看在眼里的,她心中向对这单纯温和的三嫂很是喜欢。
只可惜,往后能相处的日子不多了。
陈淮珊心中失落,叫住正端茶而过的丫鬟黛禾问道,“三少奶奶此时可在锦苑?”
黛禾躬了躬身子道,“哎!三少奶奶又被罚了!”
“怎么回事?”
“那日家宴小姐回到合欢苑后,三少奶奶自个又去了玉堂苑求大夫人收回成命,将大夫人扰了,发了好大的火,便将三少奶奶禁足在了锦苑。李嬷嬷每日仍旧去教导,那李嬷嬷的手段,三少奶奶应吃了不少苦头!”
黛禾自小便跟在陈淮珊两姐妹身边服侍,与二人感情甚好,小姐要嫁给袁少爷的事情,府上其他人听过了只当与自己无关,只有这三少奶奶曾尽力帮过。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黛禾心中是感激的。
陈淮珊听了心中一暖,几日来无甚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些温意,她想了想带着珠云朝着锦苑而去。
才回到合欢苑的陈淮珠找不见陈淮珊有些着急,问过小厮这才知道姐姐去了锦苑,她便带着丫鬟也朝着锦苑而去。
正巧遇上三姨娘带着丫鬟在河边喂鲤鱼,她见了陈淮珠行色匆匆的模样,笑道,“淮珠这是去哪?”
这三姨娘平日里不常与合欢苑来往,陈淮珠只知道她是自己那生性风流的二哥生母,其他到不甚了解,此时见到三姨娘问了好便道自己正要去锦苑找姐姐。
三姨娘道,“说起来,还未当面恭喜淮珊呢!”
陈淮珠一听她说起姐姐的婚事,面上一寒,不想再多说的准备要走。
三姨娘见了笑意不减一把拉住陈淮珠道,“那大夫人真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这么个好好的姑娘竟要嫁给那样龌蹉的东西。”
陈淮珠越听越烦躁,一把挣开三姨娘的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三姨娘却又道,“淮珠心中可是恨极了大夫人?你可想让这大夫人也尝尝这锥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