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仇

“废物!”魏皇后从泰平殿带着信国公主回来,得知事情没办成,气得把堂中摆着的香炉踹翻了。

燃着的香迸溅到跪在地上的太监身上,手背烫起了一个大燎泡,他也不敢躲,只连连磕头,“娘娘息....奴婢本要得手了,是乐明公主突然出现,说要带燕王妃去见皇上,奴婢们怕被捅到皇上跟前,让娘娘难做,才不得不罢手。”“母后莫气着身子,”信国公主上前安抚魏皇后,说:“今日她们就是串通好的,故意让柳贵妃去父皇跟前闹,又让乐明去救燕王妃,沆瀣一气。”“混账东西,”魏皇后还是忍不住骂,“乐明那贱妮子也敢劫本言的道,本言忍了燕王妃这么久,大好机会,你们却给办砸了,都给本言滚下去领板子!”好不容易从老太监手中得知了这绝妙的方子,那香废了她不少银钱,还有那夹竹桃,挪来挪去,当是容易的吗?这么精巧的一个局,却被这群废物给浪费了,魏皇后恨不得全给他们打死算了。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饶命!”太监一身冷汗退了下去,幸好保住了这条命。

崔嬷嬷端了茶盏上来,信国公主接过,递到魏皇后跟前,“母后喝盏茶消消气,无需和这些低贱之人生气,先是柳贵妃故意找茬,又是乐明出面,那些没胆色的奴婢能成什么事。“乐明算什么东西,”魏皇后接过茶盏,冷声道:“本宫容她活着不过是等着将来她出降时皇上赏的封地,竟也敢违拗本宫。”柳贵妃得了皇上的宠爱,还棘手两分,乐明于魏皇后不过是一条狗。

魏皇后放下茶盏,眼中余恨未消,“崔嬷嬷,去传本言的令,叫乐明来坤宁宫外跪足三个时辰。”她磋磨乐明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罚了就是罚了,顺安帝才不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让魏皇后不痛快。”是,奴婢这就去。”崔嬷嬷领命而去。

信国公主坐在魏皇后身侧,“母后,儿臣怎么觉得父皇好像偏心燕王呢?今日父皇明显更在意柳贵妃。魏家几次吃亏,魏皇后也品出来点意思,想起了魏太后的话,长叹一声,“怕是皇上觉得魏家跳得太高了,当初魏家扶持他坐上龙椅,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先前庄妃死的时候,顺安帝都没有像柳贵妃小产那样动怒,柳贵妃当真是得了顺安帝的看重,还是以柳贵妃做筏子,想让她和魏皇后打擂台呢?魏皇后顺风顺水几十年,近日也觉得顺安帝的态度颇为耐人寻味。

“母后,要不然让外祖父他们稍稍收敛一些罢了,等过了这阵子风头,让父皇看出魏家的忠心,想必还是记得咱们的好。”信国公主提议道。信国公主想,若她是帝王,也不会喜欢一个总碍手碍脚的臣子。

魏皇后想了半晌,魏家这些年荣华过盛,是扎眼了一些,“本宫明白,明日让母亲入言一趟吧。”起初魏太后让魏家收敛,无人在意,如今魏家频频跌跟头,此

寸收敛,就好像给燕

王让地盘一般,燕王不会如魏家一般收敛,只会更加张扬,霸占原本属于魏家的版图。

只是等魏皇后反应过来,却迟了。

信国公主又道:“说到底,咱们还是要想办法除了燕王才好,自从他出现,父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要是没有燕王,魏家才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在皇上跟前次次受挫,也失了民心,现在外边不知多少百姓怨怪着魏家,夸奖着燕王府。“没这么简单,”魏皇后头疼地撑着桌面,揉捏着眉心,“燕王现在万众瞩目,很难下手。”

又不是十年前,魏皇后随随便便一把火就能让沈翊家破人亡,现在一把火烧不到燕王,倒是可能烧到魏家。燕王刚认祖归宗时也还好,那时燕王低调得很,也不和魏家作对,好像是从大婚后,燕王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攻讦魏家。魏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方才没弄死燕王妃,实在是大意了,只怕燕王当真心仪那个庶女。”要不然怎么也说不通大婚之前什么都不做,据瑞王后来所查,沈翊去年就掌握了魏宗征收高额税粮的证据,却按兵不动直到今年才提,可不就是为了大婚?

“幸好闻妍得手了,”魏皇后冷笑一声,“一个也不能生育的燕王妃,燕王最好一直心仪,燕王府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才好。”闻妹出了宫,坐上马车,还是打了个寒颤,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死在宫里了。

魏皇后费了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会只是想羞辱她,定是奔着她的命来的。

她回到王府还心有余悸,第一时间去寻兰嬷嬷,让旁人侯在屋外。

“夹竹桃与香料?”兰嬷嬷听后眉头紧蹙,“这也像是灵兰族的法子,利用了物种之间的相克或相辅相成,难道宫里有灵兰族人?”上次的断生散就很让兰嬷嬷怀疑,毕竟这东西在大周都没几个人听过,魏皇后又是怎么得来的?

闻妹喝了几口茶,才稍稍压下了心里的后怕,“也不知道魏皇后是从谁那听来的,可惜咱们在后宫没什么人脉,也不知是否打听得到。”“先别打草惊蛇,”兰嬷嬷阻拦她,“一旦让魏皇后知道你在打听,很容易暴露你的身份。”

要是闻妹的身世曝光,那燕王不必再夺嫡,两人都得被魏家给摁死在斩首台上,连顺安帝也救不了。“好吧,”闻妹站起来走了几步,有些不安,“今日好险,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王妃,”竹秋敲门后走了进来,福身道:“宫里传来消息,乐明公主被皇后罚跪三个时辰。

“这么快?”闻妹回头,她前脚才出宫,后脚就传出了消息。

兰嬷嬷说:“怕是魏皇后故意让人传出来给你听的。

闻妹攥紧了拳头,眉眼下压,愧疚万分,“四哥不在定都,要不然还能让四哥去皇上跟前走一遭。闻妹在顺安帝跟前说不上话,更何况现在她若是再入宫,就是羊入虎口。

“姑娘不必急,”兰嬷嬷拍了拍闻妹的胳膊,“乐明公主既然救你,她就想到了后果,来日乐明公主想要什么,尽力满足她便是。

宫里头的人都精怪一般,有所付出,必有所求。

“她要是有所求就好了。”闻妹手撑着桌沿,她最怕是没所求的,反倒欠人情不好还。

兰嬷嬷看着闻妹这般焦急,转头让竹秋下去,屋门关上,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嬷嬷,你要说什么?”每回只剩下她们时,基本上都是说灵兰族之事。

兰嬷嬷让闻妹坐下来,才说:“姑娘把你脖颈上戴着的玉坠取下来。

闻妹依言解开衣襟,取出她戴了十几年的玉坠,捧在掌心,这玉坠自她记事起,就一直戴着,半个指头长,像是一节竹子,但有一面又开了口,更像是一个哨子,闻妹还找来别的哨子对比过,确实像,但她没尝试吹过。兰嬷嬷也从荷包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竹子做的,“这个竹哨是灵兰族的信物,灵兰族人居于深山,有时遇到危险,吹响哨子,悠扬声能传递很远,比呼喊更有用,你的是你娘亲留下的,这玉竹哨,只有你娘亲有,我们都是寻常竹哨。闻妹对比着这两个竹哨,明显娘亲的更为精致,而且兰嬷嬷这样说,很难让闻妹不多想,“嬷嬷,我娘亲在族中地位很高吗?”要不然怎么会连信物都是最好的。

兰嬷嬷轻笑了下,欣慰地看着闻妹,

‘姑娘,我说过,你像极了你的娘亲,很聪明,没错,你娘亲是灵兰族的圣女。

“圣女?”闻妹吃惊地启唇,粉唇嚅嗫,怔愣地看着兰嬷嬷,“是我想的那样吗?”

“圣女”这个词,太过隆重了。

兰嬷嬷说:“没错,你娘亲本是下一任族长,而你,则是下一任圣女。”

闻妹被惊得不知道该是何种反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可她却是一个族群中的“圣女”,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肩负使命。兰嬷嬷也没想到前不久才叫千留醉保守这个秘密,现在却得告知闻妹,“灵兰古国信奉神女,神女恩赐圣女代行指引之责,圣女在灵兰古国中地位超越帝王,是百姓最信封的神。”“古国灭国前的二十几年,都没有圣女的出现,因此百姓颓丧,觉得神女要放弃灵兰古国,失去信仰的百姓很快被外族屠戮,直到圣女再度出现,在圣女的指引下,族人弃城,隐居深山,才保留了灵兰族的血脉。”闻妹急切地问:“怎么断定圣女的存在呢?”

“圣女生来带着灵兰花香,就像姑娘一样。”兰嬷嬷看着她,“你娘亲身上也有一样的花香。

“难道别的族人就没有吗?”闻妹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圣女是代代相传吗?我的外祖母,也曾是圣女吗?”“对,圣女之间基本上都是母系血缘,因此灵兰族人母亲比父亲重要,一夫一妻,丈夫绝不敢纳妾,这是违背神女旨意的,”兰嬷嬷明白闻妹的意思,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巧合,“可是在圣女消失的那些年,再度出现的圣女,并非上一任圣女的女儿,甚至毫无关系,只是一个普通族人的女儿,圣女的父母都平平无奇,这也让族人更加信奉神女。

闻妹犹如听天书一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神秘的族群,一夫一妻,以母为尊,和大周截然不同,甚至与楚国、与这个大陆都是不同的,她此前从未听过有哪个国家以母为尊。自小闻妹学的就是“男尊女卑,以夫为纲”,陡然听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好似在梦中,灵兰古国,必是无数女子向往之地吧。“那我的娘亲怎么会过世呢?她不是圣女吗?”一个族群中的指引者,应该是受着众人保护的,怎会早早过世。“唉!”兰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因为体香成为圣女,可也因为体香圣女更易暴露,更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圣女一般不能离开族群,可你娘亲心怜天下,执意要外出云游,医治四方百姓,趁着族人不注意,偷偷出山,因此族长派了许多族人寻找你娘亲,而我也是恰好遇到你娘亲。”

兰嬷嬷:“我遇到你娘亲时,她已中了无解之毒,灵兰族也不是什么毒都能解,有些混毒,无药可医。闻妹红了眼眶,将唇瓣咬得泛白,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娘亲救了这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是谁给母亲下的毒?”闻妹攥紧拳头,原来她也有杀母之仇。

兰嬷嬷怜惜地看着闻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么重的担子此时压在闻妹肩上,可闻妹倔强的眼神,又让兰嬷嬷没办法隐瞒,“我只知是楚国皇室之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楚国皇室?”闻妹猛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阵晕眩,满脸泪痕,擦拭不净,“原因呢?”

兰嬷嬷摇头,“我来得太迟,不知。”

闻妹咽了咽喉,不停的眨着眼睛,泪水如珍珠滚落,忽然明白了当初四哥知道魏皇后是杀母凶手时的心情。楚国离她千万里之遥,更何况是楚国皇室,两国边境摩擦不断,随时可能开战,她好似永远揭不开这个秘密,也无法为娘亲报仇。怪不得兰嬷嬷不让她说出自己的身世,要是晓得她的娘亲曾和楚国皇室有纠葛,魏家直接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压下来,顺安帝也救不了他们闻妹又问:“永平侯知道娘亲的身世吗?”

兰嬷嬷只答:“侯爷是个好人,那时你娘亲正在被追杀,是他救了我们。”

兰嬷嬷脸上的疤痕,也是那时留下的。

那便是知道了,闻妹没怨过章氏待她不好,却怨过永平侯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时至今日得知这样天大的秘密,她却没有任何的怨了,永平侯明知道娘亲的身世,还冒着永平

侯府满门倾覆的危险收留了母亲,还养大了她,已是不易。

“这个秘密我独自守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告诉你了,”兰嬷嬷让闻妹坐下来,仍旧拿着玉竹哨,“今日,我要教你使用它,这个哨子除了能求救外,还有一些用处,可控制蛇虫鼠蚁,你自小不招蚊虫,就是因为你身上独特的体香,这也是神女赐予圣女的特殊之处,你娘亲甚至能听懂兽语。”

“兰嬷嬷,真的有神女吗?”闻妹听起来,神女倒像是大周百姓信奉的“菩萨神佛”。

“我们信就有,”兰嬷嬷说,“她是一个信仰,带领着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历代圣女,身上都背负着引领族人的重担。”此话一出,闻妹忽然觉得肩膀重如千斤,她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她连族人都没见过,或许这辈子都回不到族中。“姑娘,来日方长,你还有机会。”兰嬷嬷已年迈,这辈子恐怕难回故里,但闻妹还年轻,她将来可以。闻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嬷嬷,我会努力的,迟早要给娘亲报仇。”

也许现在这些事离她还很远,可一步一个脚印,万里也在足下,去年,她不也还是一个在侯府挣扎求生的小小庶女吗?可今日,她已经能从魏皇后的算计中活下来,还能筹建善兰堂,救助百姓,一切都会好起来。“好,姑娘跟着我学,等学会使用玉竹哨,我还要教你一些解毒的方子。”兰嬷嬷把玉竹哨递还给闻妹。她从最简单的教起,一个小小的玉竹哨,却能吹出与众不同的音调,“这控蛇术是先辈琢磨出来的,代代相传,因为深山中蛇虫众多,无数先辈因为采集药材而被蛇虫咬死,才一点点摸索出了这个法子。”可以说,这是用无数先辈的鲜血为后人铸就的,若没点本事,灵兰族又怎么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存活呢?闻妹在兰嬷嬷的屋内待到深夜,回到兰苑时,神思还有点恍惚,就好像打开了一本荒诞的话本子,这些话若是告诉旁人,必定以为她在开玩笑,要不是方才兰嬷嬷真的招来了一只蜈蚣,她一定会觉得是假的,就是现在也半信半疑。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连定都都没离开过,世间有那样多的奇闻轶事,好像灵兰族的存在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灵兰族特殊的本事,或许也是为其引来灾祸的原因,谁不想拥有这样的能耐呢?

闻妹摩挲着玉竹哨出神,“神女”“圣女”都是极其陌生的词汇,她真的很想去看一看灵兰族,那一定是个神秘而美妙的族群。那一夜,闻妹毫无疑问地睁眼到天明,心里揣着这么一个秘密,辗转反侧,连魏皇后的算计都变得不值一提。她和四哥连魏家都没有斗明白,现下哪里能报娘亲的仇,只能暂时压下心绪,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论来日。闻妹本想着去长公主府拜访,但一夜未睡,精神憔悴,只能在家歇息,次日才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内陈设不算奢华,较为简约低调,府中伺候的下人也少,一路走进去,闻妹都没遇到多少丫鬟。“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闻妹到时长公主在池边垂钓,身侧摆着茶桌,桌上瓜果点心齐备,好不惬意。长公主见闻妹来了,放下鱼竿说:“燕王妃来了,快坐吧。”

闻妹起身走过去,在长公主对面坐下,笑道:“殿下好雅兴。”

“闲来无事,偌大的长公主府,就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别的可做。”长公主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原先皇上也问她要不要从族中过继个孩子陪伴她,可长公主懒得为别人养孩子,就拒绝了。“闲也有好处,殿下身子不好,多多安养才是。”只怕整个定都都找不出几个像长公主这样闲适的人。远离纷争,安居一隅,这样的生活,羡煞旁人,要是有的选,闻妹也不想争来斗去。

“上了年纪,就容易病痛缠身,那日多亏了你的香囊,”长公主提壶为闻妹倒了一盏茶,“来,喝茶。闻妹连忙双手接过,“劳殿下斟茶。”

她喝了一口,赞道:“这茶香气馥郁,妾身从未喝过。”

“这是建安茶,算不得贵重,就是清香扑鼻。”长公主说道。

闻妹想了会,才想起来因为避讳顺安帝的名讳,建安茶已改名为建南茶,只是长公主喝习惯了,懒得改口,也没人会置喙。此前定都名为“丰都”,楚王割裂大周后,就将“丰都”改为“定都”,也有定为国都的意思,以此来彰显大周正统,定都名为“丰都”时,南丰桔也曾避讳过“丰”字,直到改为定都,才又恢复了“南丰”二字,避尊者讳自古有之。“殿下是爱茶之人,妾身不擅茶,此前褚先生还说好茶给妾身喝也是浪费了。”闻妹那日和魏皇后也是这样说,并非推脱之词,她更爱喝甜饮,茶有些苦。长公主笑了,不过笑容有些寂寥,“幼时我也不爱,觉得茶水苦涩难以下咽,后来不知怎得,就爱上了茶水中回甘的苦涩,不爱喝茶是好事。”没经过难以言说的苦,怕是品不出茶中滋味。

闻妹望着长公主的神色,猜她可能是想起了已过世的驸马,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安慰。

长公主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放下茶盏说:“皇后言中的茶想必比我这的更苦吧?”

闻妹眉心一跳,原来长公主看似深居简出,实则对外界发生之事了如指掌,看来低估了长公主,闻妹也不敢隐瞒,说道:“殿下的茶只是略有苦涩,但皇后娘娘的茶,却是阎王茶。”“她向来如此,”长公主回头拿起钓竿,语气不似仲秋节那日和缓,带着些冷意,“魏家只手遮天,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闻妹看着湖中因为钓竿微动而泛起的涟漪,心中也跟着动,怪不得长公主不爱见瑞王,原来长公主对魏家也不满。是啊,这天下本该是沈家的天下,可如今魏家妄图掌控帝王,操纵大周,长公主身为皇室

人又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呢?

看来闻妹倒是阴差阳错,那日的香囊不过是个对双方都好的借口。

“殿下说笑了,人哪里有这样大的手,皇上受命于天,也只有天才能遮天,”闻妹笑着说,“所谓只手遮天,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长公主听得这番话,回眸看了闻妹一眼,眼中不掩赞堂,“你这丫头,话说得倒是妙。”

“看来永平侯藏着个宝贝啊,此前竟不晓得你心思这样通透。”那日香囊之事,还能说是误打误撞,可今日这句“一叶障目”,委实让长公主喜欢,怕是整个定都都低估了这个永平侯府的小小麻女。“殿下谬赞,妾身才疏学浅,也只是有幸跟着褚先生读过几日书罢了。”好的先生才能教出好的学生,闻妹能有今日,和四哥、褚先生分不开干系。“跟着褚无续读书的人多了,也不是人人都如你和燕王。”长公主手中的钓竿一沉,她笑了,扬起钓竿,一条鱼儿上了钩,“看来燕王妃还是我的贵人,坐这一个时辰,这是今日钓上的第一条鱼。

长公主吩咐道:“白荭,把鱼拿下去,炖个鱼汤午膳招待燕王妃。”

白嬷嬷连忙指使小丫鬟取下鱼钩中的鱼,笑盈盈地问闻妹:“燕王妃可有忌口的食材?”

闻妹知道这是讨得长公主欢心了,才留她在府中用午膳,回道:“并无忌口,叨扰殿下了。”

看着丫鬟把鱼带下去,闻妹想起踏雪,微笑着说:“妾身养了一只猫,最喜欢吃鱼,王府湖中养的锦鲤都要被它吃光了。”“哦?什么样的猫儿,我先前养了一只黑白交加的狸奴,但前些年过世了,我哭了一场,便不大想养了。”养猫本是为了陪伴,结果猫走在了她前头,又叫长公主伤心了一次。闻妹还真不知道长公主养过猫,“好巧,妾身养的猫浑身乌黑,只有四只爪子雪白,所以取名踏雪。”“踏雪,这名字不错,改明你也抱来给我瞧瞧。”长公主来了兴致。

中午留了闻妹用午膳,又让闻妹下次再来,长公主这是表达亲近之意,闻妹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着,“就怕踏雪来了,殿下池中的鱼儿要遭殃。”长公主笑道:“狸奴就爱吃鱼,我这池子里的鱼就是为了狸奴养的。”

谈起猫,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多了,闻妹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说中了长公主的喜好,两人相谈甚欢。用过午膳后,长公主惯例要去午歌,白嬷嬷送闻妹出长公主府时,都比先前恭敬了几分。

闻妹上了马车,长舒了一口气,今个算头一次和长公主打交道,她也没指望长公主会站在他们这边,只是想着不要得罪了长公主才好,现下瞧着,长公主有亲近之意,比预先设想的要好得多若能得长公主青眼,又是一大助力。

当真是“失道者寡助”,魏家做得太多,早已引得诸人不满,可魏家还在沾沾自喜,想着瑞王登基,继续魏家的繁荣。闻妹回了王府,想着下次带踏雪去长公主府,要不要让四哥陪同,还是她自个去,别这么着急牵扯上四哥。先是魏皇后之事,再是兰嬷嬷告知身世,又到长公主府一遭,四哥不在的几日,闻妹的日子过的是真精彩。原先沈翊说要要六七日才回,但才第五日的夜间,他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闻妹沐浴完毕,准备歇下了,沈翊忽然推开门,给她吓了一跳,瞧清楚人才反应过来。

“四哥,你怎么就回来了?”闻妹起身要下床榻。

因为巡视的是定都四周驻守的军营,他穿着银色的盔甲,腰间还挂着剑,在烛火的映衬下闪着寒光。沈翊进来就盯着闻妹瞧,上上下下地打量,像是要把她看穿,“魏皇后寻你麻烦了?”

闻姝站了起来,弯着眉眼笑道:

“我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赶得这样急,城门还没下钥吗?”

“赶在下钥前回来的,他们明日再进城。”沈翊见闻妹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才搁下。

“那你饿不饿?我让人摆膳,你快去沐浴,身上都是尘土。”闻妹说着就要去吩咐竹夏。

沈翊却解下腰间的剑鞘,一把抱起闻妹,“我吩咐过摆膳,你随我一道沐浴。”

“我刚换的里衣,都弄脏了。”闻妹白色的衣料蹭在他盔甲上,染上了一层灰黑。

盔甲又硬又冷,闻妹被抱着也不大舒服。

“再换就是。”沈翊将她抱进了净室,放在穿衣凳上站着,“帮我脱盔甲。”

盔甲厚重,闻妹给他穿的时候就觉得费劲,脱起来也是一样,脱下盔甲,才发觉他的左手胳膊竟然包裹着纱布。“怎么受伤了?”闻妹蹙眉捧起他的手,洁白的纱布上还能隐约看见血色。

“无碍,在军中比试时被剑尖划伤。”刀剑无眼,比试时受伤也是难免的事。

“那别碰着水,一会喊大夫来瞧瞧。”闻妹把盔甲放到一边,为他脱衣,见他受伤,闻妹心疼起来,脱衣时都小心翼翼。沈翊瞧着闻妹迟迟没有舒展的眉,享受着被她关怀的滋味,“好,妹儿为我擦身。”

池中的热水温度正好,两人先后下了池子,闻妹将他的左手搭在池沿,“别放下来。”

拿着巾帕浇湿他的身,又取了香胰子擦在他身上,细致周到。

沈翊盯着她被水打湿,紧紧贴合着玲珑身段的里衣问,“为何不脱了衣裳,湿着多不舒服。

闻妹嗔了他一眼,“都受伤了还想些有的没的。”

沈翊无辜地笑,“冤枉啊,我没有。”

里衣那样薄,什么都遮不住,反倒湿透了贴在肌肤上,让沈翊眼神愈发炙热,想要撕扯掉碍事的里衣。闻妹何尝不知道里衣下了水遮不住什么,但她不穿更羞,还是穿着吧。

沈翊看了她好一会,解了相思之瘾才说:“我收到管家递的消息,说你在宫里遇险,是我大意了,明知道你孤身留在王府危险,应该带你一同去。“你巡视军中,我怎么能去军营,你这不是说胡话。”军营里连伙夫都是男子,大周军营不许女子涉足,就是魏皇后也去不得,这也是卫如黛不可能成为女将军的原因。“这次幸亏柳贵妃与乐明公主相助,乐明公主还因此被魏皇后罚跪三个时辰,我怪过意不去。”闻妹抬起沈翊的手擦洗,发现他手上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军营中摸爬滚打太累了,心想永平侯保住闻家不易啊,可偏偏章氏却认不清时局“寻着机会我自会相报,魏皇后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敢动你,我就动魏家的人,反正魏家的人多,慢慢玩。”沈翊幽深的目光微沉,已经在想该拿魏家哪个人开刀。沈翊风尘仆仆回来,又受着伤,两人没在池中胡闹,很快擦洗更衣,出来用膳。

闻妹吃过晚饭,还不饿,只坐在一旁给他布菜,“这几日累着了吧?”

原本要多待两日,他缩减时间,行程必要更加紧迫。

“还行,办差自然没有家里头舒服,”沈翊看着她笑,

“尤其是夜里头,不抱着你

,睡不着。”

“没点正经,赶紧吃。”闻妹给他盛了碗汤,原本心疼他,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宽慰了几分,不再那么紧张。“妹儿喂,我手疼。”沈翊耍起了无赖。

“你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闻妹服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方才用筷子都行,现下喝汤却要喂。沈翊放下筷子,“我右手也疼。”

闻妹:“你别装,我为你擦洗时把你身上都看遍了,除了左胳膊,其他地方没伤。”

沈翊薄唇微勾,露出个戏谑的笑,“小四也看了?妹儿觉着它伤了没有?”

.....闻妹哑口无言。

有时候真能被他臊死。

闻妹端起碗给他喂汤,红着脸说:

”喝你的吧,别说话了。”

沈翊笑意更甚,小声说:“小四很想妹儿。”

“我不想,你再不好好吃饭我就让人撒了,饿死你。”闻妹瞪着他,没点正形。

沈翊看再逗下去该生气了,只好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的闻妹是半点心疼也没了,看他生龙活虎的也知道他伤的不重,等大夫一来

,解开纱布看着才一寸长的伤口,瞧着都要结痂了,她顿时嘴角抽了下。

“你裹这么多的纱布做什么?纱布上的血是你的吗?”闻妹还当

也伤得极重,

结果这伤口再过两天都该愈合了,他裹纱布不是多此一举吗?

“自然是,可疼了。”沈翊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闻妹看见他手腕上被火燎烧落下的疤痕,再看那寸长的伤口,“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大夫瞧见都要笑了。”大夫还当多重的伤呢,大半夜喊人家过来一趟,结果这么点伤,抹了点药,纱布也没缠回去,就拎着药箱走了,指不定觉得两人有毛病,大半夜折腾人“真的疼。”沈翊从后圈住闻妹,薄唇落在她耳后,再度抱着她,才觉得满足,“妹儿疼疼我。”

“你别耍赖,睡觉了。”闻妹倒是想心疼,沈翊这副样子,让她怎么心疼得起来,严重怀疑方才是故意让她帮忙沐浴才裹这么多纱布。

沈翊像是放大版的踏雪,双臂缠着闻妹,“都说小别胜新婚,妹儿不想我吗?”

“你....方才沐浴时都没做什么,闻妹还当他改了性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弄得她面上一阵青一阵红。“饱暖思淫\欲,小四疼,妹儿帮帮我。”沈翊低沉的嗓音落在闻妹耳畔,温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中,弄得她心尖都漫着痒意。闻妹抿了抿唇,还没决定好,手就被沈翊握住,牵引了过去,覆上灼热的地界,心口颤了颤,燃红了耳垂。在床榻上闻妹这只小白兔,哪里斗得过老狐狸,半推半就的,也就随了沈翊的意。

果真是小别胜新婚,这一次闹得比圆房那日还要晚,闻妹都看见窗户上

透出一丝天光

被沈翊紧紧地抱着入睡时,昏昏沉沉地

吃点东西,饿得她不行了。

可又实在是累,懒得起身,索性带着饿意睡了过去。

两人折腾得晚,可闻妹没睡多久就醒来了,是被饿醒的,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月露,我好饿。她都要饿晕过去了,什么都顾不上,先喝了半碗热粥,险些烫了舌头,这才感觉活过来了,今早比先前吃的都多。闻妹用过早膳,沈翊才带着满身汗从练武场回来,一大早就去了练武场,身上哪有什么伤,分明就是讹她,闻妹后悔自己太过心软。“醒这么早,不再多睡会吗?”沈翊一面洗漱一面和她说话。

闻妹气恼地撇开脑袋,吃着山楂果干不理他,方才用早膳太急了,吃撑了,胃里头又有些不适,只能吃点酸的缓解一二。沈翊没得到回头,扭身看了眼,见某人嘴角都要噘到天上去了,顿时忍俊不禁,笑开了,“这是生气了?”擦了把脸,沈翊挥手让丫鬟们退下,走到闻妹身前,“嘴巴噘得这么高,看来是很生气啊。”

“你走开,臭!”闻妹推了他一把,沈翊身上都是汗味。

沈翊笑,“昨晚怎么不嫌?昨晚也出汗了。”

两人哪回做完不是大汗淋漓,两人的汗黏在一块都分不清是谁的。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闻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不想理你了。”

沈翊哄着,“小别胜新婚,昨晚是弄狠了些,我帮你看看?抹点药膏。

“不要。”上回她说有些疼后,沈翊不知从哪弄来一些药,抹了倒是舒适的很,只是闻妹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吃完最后一片果干,站起了身,“我去看看兰嬷嬷。”闻妹像炸毛的猫似的急匆匆走了,沈翊唇角噙着温柔的笑,用早膳时看了一眼桌面,才发觉她比平常多用了些,看来是把她饿着了,才这样生气。看来下次做前要吃饱点。

要是闻妹知道沈翊“反省”出这么个结论,非得气得三天不理他。

不过哪怕沈翊没和闻妹说,他也哄了三天才再度获得夜里头抱着美人入睡的资格,

“明日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谁的好戏?”闻妹侧躺着,她后背紧紧地贴合着沈翊的胸膛,天气转凉,两人抱着入睡也不热。

沈翊的下颌搭在她肩头,轻嗅着她的发香,“魏家的。”

“那行,我喜欢。”魏家的热闹,她最爱看了。

翌日上午,沈翊带着闻妹去了福来酒楼,坐在二楼临街的隔间。

福来酒楼位置优越,一面靠着西大街,一面倚着定河最宽敞之处,河面上停着许多画舫,定都的秦楼楚馆皆在这附近,一到夜里头各色美人穿红着绿,人来人往。这边酒楼食铺多,白日里也不冷清,街边不少摊贩,两人所在的隔间窗户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卖豆腐的摊贩,一旁飘扬着的招旗上写“杨记豆腐”。豆腐摊子后守着一个驼背的老丈,一边用蒲扇扇着豆腐上飞来飞去的蚊虫,一边招呼客人,有客人来就放下蒲扇装豆腐,闻妹看见好几个客人端着碗碟来的,许是就住在附近。正好到做午饭的时候了,豆腐一会就卖空了。

闻妹手里剥着松子说:“豆腐摊生意还挺好。

“赚个辛苦钱,做豆腐很累。”沈翊喝着茶。

闻妹看老丈驼着的背就知道,“也比种地强一点吧,种地全靠老天爷堂饭吃,干旱还是洪涝都说不准。”像镰州那样,遇到干旱太容易死人了。

沈翊放下茶盏,抓过一把松子剥了起来,“要是少些地痞恶霸的话,做豆腐是更赚。

闻妹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见卖空了豆腐的老丈并没有收摊,而是等了一会,

来了个穿着洗得发白衣裳的姑娘,挑着两担豆腐,瞧着才十五六岁,竟能挑起这么多豆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闻妹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

老丈和姑娘一起把豆腐抬到桌面上,继续售卖,老丈给姑娘擦着汗,姑娘从怀里拿出带来的烧饼递给老丈,两人一同吃了起来。闻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很寻常的一幕,她却觉得很温馨。

温馨往往是短暂的,才不过几颗松子的光景,老丈手上的烧饼都没有吃完,就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公子哥,一手把玩着折扇,一手盘着两个核桃,有种违和感,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远远看见那公子哥,老丈三两口吞下了半张烧饼,然后推搡着小姑娘,想让她离开,那姑娘也没犹豫,起身挑起担子就要走。可她却没走成,被公子哥带来的护卫拦住了前路。

“呦,这不是豆腐西施嘛,许久未见,怎么见着本公子就要走啊?”公子哥眼神挑达地上前,摸了一把姑娘挑担子的手,吓得姑娘直往后退。老丈冲出来将姑娘护在身后,“五爷,您安好,今个儿是想吃豆腐吗?小人给您装。

公子哥啐了一口,用折扇指着姑娘说:“滚开,老子今日就要吃这块豆腐。”

周围的摊贩纷纷探头,还有不少百姓驻足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那公子哥带着十几个护卫,谁敢出头?“那是谁啊?”闻妹的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这不就是地痞流氓做派吗?”

凌盛回道:“回王妃,这是魏鹏程。”

“啊?闻妍的夫君?”闻妹惊住了,“上次闻妍成亲时我见过,瞧着不像啊。”

来接亲时,还人模人样的,如今这副“强抢民女”的架势,与先前截然不同。

“狼上了口笼还安分的像狗呢,”沈翊轻嗤道:“这才是他。”

凌盛抱着剑解释说:“魏家在定都权势重天,魏鹏程作为承恩公世子唯一的嫡子,将来爵位的继承者,过得比瑞王还要痛快,人称定都小霸王,尤爱美色,一见着他来,有姑娘的人家纷纷躲着走。”闻妹松子也不吃了,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站在窗前看着,“章氏还把魏鹏程夸得天花乱坠,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章氏也真狠得下心。”沈翊侧坐着,正好能瞧见下边全貌,“她要的是权势,不是人。”

两人说话的空档,魏鹏程已经踢开了老丈,“早就与你说了,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你还敢推三阻四,来了两次都说她病了,我瞧着她今日好得很,来人,给我带走。”“别,求五爷了,小人就这么一个闺女,求您放过她吧,您要多少钱,小人都给。”老丈跪在地上哭求,这条街上谁人不知,被魏鹏程看上就是死路一条,他不是纳为妾室,只是关在别院玩几日,玩腻了就放人,可是姑娘家被糟蹋了,还怎么活啊!“阿爹,”姑娘被魏家的护卫捉住,哭成了泪人,“我不要,阿爹救我。”

老丈膝行几步,拉着魏鹏程的衣摆哭求,“五爷,求求您,放过小女吧,小人愿为五爷肝脑涂地。“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拉开他。”魏鹏程踢不开老丈,就叫护卫一左一右把他架开。

“太过分了!”闻妹气得脸都红了,“天子脚下,欺男霸女,就没有人管管吗?”

“魏家人,谁敢管。”周围一圈百姓,虽有不忍,可都怕惹上麻烦,不敢上前。

“我们不管吗?”闻妹看不下去了。

沈翊把剥好的松子塞进了闻妹手中,“先别急,吃松子,今日有人出手。”

闻妹皱着眉头吃松子,又看向窗外。

老丈被护卫架住,动弹不得,姑娘哭声凄惨,仿佛预料到今日难逃一劫

,“阿爹,女儿回不来了。”

被魏鹏程糟蹋,她还不如以死保全名节。

老丈许是听出了女儿的死志,猛地咬了架住他的护卫一口,护卫吃痛松了手,老丈拼命挣扎,操起地上的扁担向魏鹏程打去,“我打死你个孽障!”

可魏鹏程身边这么多护卫,他还没碰着人,就被夺了扁担,死死地摁在地上

魏鹏程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愤怒道:“敢打本公子,给我往死里打!”

护卫一窝蜂的涌上去,你一拳,我一脚,眼看着就要给人打死了,闻妹坐不住,“四哥!”

“住手一一”一道耳熟的女声横空出现,澜悦郡主着一身亮眼的橙红色齐腰襦裙,一个翻越出现在众人跟前,手持长鞭一扫,那群护卫摔得七零八落,这出场像极了闻妹话本子里见过的女侠,她的眼睛都看呆了。魏鹏程看见这一幕也呆了,指着澜悦郡主骂道:“你哪来的?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坏我好事找死啊!”澜悦郡主抬着下巴,嫌恶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鹏程还真不认识澜悦郡主,澜悦郡主甚少回京,虽说今年一直待在定都,可她从不与魏家人接触,魏鹏程又尚未入仕,宫里头有什么宴席也轮不着他,虽知道澜悦郡主的名头,却不认得人魏鹏程单手叉腰,嚣张极了,“你是谁?报上名来,本公子不杀无名之辈。”

“呵,”澜悦郡主长鞭一甩,直冲魏鹏程面门,“我是你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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