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学生推着轮胎瘪气的自行车回到家,几周后,他在学校图书馆竟然惊奇地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你你你——”他求证般走过去,指着张棉舌头打结。
少年坐在窗边,南方十月的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他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袖,面貌和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清秀。松竹般,笔直又干净。
但对方的眼神并不如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好欺负”,沉静地看过来时,男学生立马有些手足无措,想起自己之前签署保密协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好啊……我是会计系的学生,今年研一,刚来南华。”最后,他只能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
张棉点点头,礼貌回复:“你好,我也是。”
男学生叫李昀,他一开始还很局促忐忑,但后来发现张棉其实很好接触的时候,就放开了一点。
他坐下来,看着对面“新同学”平平无奇的样子,脑海中不禁回忆起来几周之前的那个夜晚,对方也是这样,普通且神秘地救了他。
年轻人总有数不完的好奇心,李昀也是这样,他致力于和这位神秘大佬聊天想要窥探对方的身份,但最终都被张棉的冷淡劝退。
好在李昀也识趣,没有多问。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李昀是个话唠,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便开展开各种联想,十分留心自己所听到的线索,包括什么“伊伊”或者“一一”,再或者什么“何老师”。
最终还真让他打听到了一点什么。
他们学院的历史系里面就有一名姓何的教授,很年轻帅气。
然后为了确认,李昀通过朋友的朋友浏览了何教授的朋友圈,朋友圈里面有一张照片是去年晒出来的结婚证,结婚证上面的女人长得跟他那天晚上见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李昀终于肯定自己那天晚上遭遇到的全是事实,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咳……那个,您知道吗?何教授上周回来之后带着她的妻子到警局自首去了。”
张棉翻过一页书,抬眸看向他:“你并不需要关注这些消息,这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
李昀摸了摸鼻子:“啊……我就是,好奇而已。”
何教授的妻子已经被荣藤馆保释出来,并没有受到很久的羁押,那些被无辜害死的人会由真正的“凶手”一一来承担责任,换句话来说就是戴罪立功。
好在李昀并没有呆很久,很快起身告辞,他为表感谢特地给张棉买了大包零食,临走前放到桌子上。
“谢谢您啊,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得赶紧去食堂吃个饭。”
死皮赖脸跟到南方来的江文远姗姗来迟,目测桌子上的零食全是他最近喜欢吃的,于是很自觉地坐下来,打开零食就是吃。
这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三十多岁吃这些小孩子才喜欢吃的零食有多不害臊。
“好饿。”
二爷吃完薯片,掏出张棉兜里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手。并不是很热的天气,右手戴着薄薄的白色手套。
他名义上说是送张棉过来,顺便旅游旅游,但在这边呆了近半个月还没有回去。
张棉已经买了机票,并且打电话通知李特助让他派人来这边把江文远接回去,因为保不准江文远什么时候会发病,然后被人贩子拐走消失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平日里很忙碌,已经没有闲暇时间照顾江文远了。因为来的低调,江文远身边没有跟照顾的人,再者就是江文远也不喜欢被跟着。
往日金贵的大老板叠起大长腿,双手托住下巴看着对面的少年,再次发出呻.吟,“好饿啊,想吃学校食堂的黄焖鸡。”
张棉掏出贴身携带的药瓶,问:“吃药了吗?”
二爷无所谓地摇摇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张棉叹口气,起身接了杯温水放到桌子上,倒出几枚药片和胶囊,“快吃吧。”
江文远敛起眉,一大把药塞进嘴里,然后喝了口水,“好了,快带我去吃黄焖鸡。”
不知道为什么,张棉总觉得江文远幼稚了许多。
他带他如愿去吃了黄焖鸡,南华研一的宿舍是单人间,有时候为了方便,张棉并没有住在外面那套荣藤馆拨给他的小别墅,而是住校的时间更多。
江文远洗完澡出来,张棉还在看书。
男人靠过来,隔着椅子抱住他,“棉棉,我好难受啊。”
张棉被这声肉麻的称呼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无奈放下手中的笔,“怎么了?”
江文远穿着不合身的睡衣,罕见的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棉侧过身,余光往下一扫。
“……”
他被抱到浴室,温热的水流将两人淋湿。
心底涌出的复杂情绪并没有让他急于反抗,只是还不待他理清,一晃神的功夫就被人趁虚而入。
老禽.兽抓着少年黑亮柔顺的头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哪还有半点委屈的样子。
一连素了好几年,突入其来的情.欲将两个人卷进漩涡里。
江文远最近发现,这招很好使。
他只需要略微压低声音,让它听起来委屈一些、再委屈一些,然后便会博得对方最大的同情和怜悯。
男人健硕的背肌有力地绷起,抱着洗手台上的少年耐心教导。
“对,就是这样……”唔,好爽。
他的声音委屈:“对不起,让你这么难受。”
他的动作凶猛。
抱歉,素了太久,一时没控制住。
少年纤细的手指攥得发白,终于忍不住一拳捶碎面前的玻璃,开始后悔——他肯定是疯了。
只不过为时已晚。
墙壁上的水汽凝成珠滑落,灯光白亮刺眼,臀峰上的黑色水纹透出绯红的颜色。
极致的欲.望和纠缠。
他带着奖励意味抚摸他的头发,迈首在他耳边说:
“呃哈……好棒棉棉,再继续加油。”
他想被他榨干。
……
本来,李特助接到张棉的电话后已经着急上火,不放心自己老板一个人在外面晃悠,想要火速赶去南方亲自接人,可是自家老板似乎并不是很想回来,并且紧随其后给他发消息,“暗示”他晚点过来。
与其说“暗示”,不如说“威胁”更为贴切。
于是,李特助就这样毫无原则地做起了帮凶,
磨磨唧唧拖了半个月才说过去。
期间,张棉给他打了许多通电话,李特助都以公司事务繁忙为理由搪塞过去。
有时候李特助摸摸自己的胸.口,莫名觉得良心在痛,终于在张棉又一通电话打来之后订了机票。
他热情洋溢、关切十足地奔向自家老板。
二爷看到他,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操着一颗老父亲心的李特助:呜呜呜。
张棉将人送到登机口,登机口前,男人顿足,转身拥抱了他一下,“记得想我。”
张棉口不对心:“会的。”
江文远松开手,许是察觉到少年的敷衍,失笑一声,摇摇头,“又说谎。”
他已经看出张棉急于摆脱他的想法,便决定放手不再纠缠,这次应该是最后的见面了——在他余生有限的生命里。
“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张棉。”二爷低头注视他,薄薄的镜片下是男人罕见温柔到极致的目光。
谢谢这段时间以来张棉对他的配合和包容,江文远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了谈恋爱的感觉。
原来不被张棉讨厌的时候,他可以这么开心,以至于他怎么看张棉怎么满意,每每在浪潮尖上都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
这段时间大概是二爷整个人生当中最愉悦、最放纵的日子了。
当决定放手的那一刻,江文远摒弃了以往“强扭的瓜不甜也得甜”的禽.兽观念,学会放弃,破天荒地想给张棉渴求已久的自由——因为他想要张棉真正地快乐。
这种“你幸福就是我幸福、你快乐就是我快乐”的付出式爱情观要是换作以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江文远身上,对于“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的精致利己主义资本家来说,只有真正的得到才是快乐。
而现在,江文远已经舍不得看到张棉痛苦的样子了,他想要他真正的快乐。
更何况,他自卑于自己残缺的断指、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吗?
张棉没听清:“谢什么?”
二爷老狐狸似的笑咪咪,覆到他耳边说:“我说……谢谢你这么棒,我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快乐过。”
满口荤话。
张棉撇开头,下意识皱起眉。果然,他还是讨厌江文远的。
然而下一秒又止不住地想:要是江文远是个正常人就好了。不做坏事、不干恶事。
毕竟江文远最年轻那会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精致专横的资本主义家操控着权势,自然无法无天。要不是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收敛许多,张棉只会更加厌恶。
依照张棉朴素的性格,注定对江文远这类人敬谢不敏,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生命中的重要角色。
“我会想你的。”二爷说。
一直,永远。
当然,可能的话。他会努力记住张棉的样子和声音。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忘记他。
二爷说完便挥挥手进入登机口,这次没有再回头,就像是要去赴一场短暂而盛大的宴会,优雅老派的小皮鞋踩着不紧不慢的节奏,随着他的离场落幕。
不知道为什么,张棉望着他的渐渐消失的背影,心底涌出一股复杂而陌生情绪。
可能潜意识里依旧觉得,江文远还会像以前一样来找他、继续纠缠他。
但其实并没有。
当过去很久之后,张棉都没有再见到过江文远。
他就像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哦不,除了那张在巴黎街头留下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