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斗地主

薛慕荷一下便笑了:“你这奶糖是金箔纸包的吗?还想以一抵二拿我棒棒糖?”

喻姝瘪嘴,开始整牌。

“那我凭实力拿好了。”

“哟哟,快过来看看,硝烟起了。”程善北在边上目睹一切,唯恐天下不乱地喊。

“姐,你小气啥哦。从我记事开始,你又不吃这玩意儿。”薛慕童是诚心想补偿喻姝的,眼看她姐为了根棒棒糖给人添堵,急得不行。

薛慕荷瞪她一眼,眼神多有不善,口上还维持着平淡的语调:“有些东西要凭本事拿才名正言顺。我不吃算什么理由。”

“说起来,你俩上回在蓝度就不对付,有故事?分享分享呗。”程善北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边品一边说。

薛慕童生怕勾起喻姝被‘仗势欺人’的恶劣回忆,忙甩了他一记眼刀,又眼花缭乱地欣赏着喻姝的洗牌,口不择言:“我之前不都和你们说了?就那回事。”

她不说还好,一说两人都抬了头。

薛慕荷的视线仍盯着喻姝那双看起来就像千的手,语气终于冷淡下来:“哪回事?别不是瞎说的吧,平白坏我名声。”

喻姝停了动作,云淡风轻道:“你妹妹一看就是个不说谎的,胡说也是领会错了你的意思,还是你的不对。”

哟。

看来是大仇。

程善北用手肘碰了碰某人。

看来撇除‘两女争男‘的情况,这两位都是宿敌了。

“行,话到这份上,二小姐你请吧,省得那么多人误会。”薛慕荷面无表情,眼看喻姝放齐了牌,便伸手要去切。

一探手,牌便被挡住了。

“多谢抬举了,只是为表公平,还请宁少来切,怎样?”

喻姝本来也不是泥人,温顺乖巧都是在郁拾华面前的装模作样,一是要脸要形象二是上下层次明显,鉴于此,她的言行举止几乎快形成条件反射,尤其他在场,无论如何都能展现出温良恭俭让的完美面貌。

可惜,薛慕荷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

年少的相遇相知,云泥之别的家世出身却牵连出一桩桩羁绊与巧合。

所幸成年后自己去沪城读书,她去国外深造,恢复成了两条平行线。谁承想峰回路转,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她和薛慕荷再次重逢。

她口吻清淡,话意却带刺,于她给人的印象而言,算是显而易见的反差和意外了。宁挚元被她点了名,很给面子地直接落了座,还举起双手正反示意了下。

“几位,宁某能有幸帮忙搭个牌吗?”宁挚元春风化雨,说不出的温柔款款。

搁平时,不说本就落花有意的薛慕童要心动,就连喻姝都扛不住这样温柔的糖衣炮弹,不过这个关头,喻姝显然留心不到。

“当然可以了。姐姐,咱们斗地主吧。“红桃三多难啊,还费脑子,薛慕童向来爱惜自己的脑细胞,舍不得损耗过多。

用她姐的话说,她本来就少。

可不得花在刀刃上。

“行吧?行吧?“薛慕童脑袋左右一转,活灵活现地征询左右两位的意见。

喻姝和薛慕荷几乎同时点头。

“好的。”这是现代版的喳,喻姝完全是职业习惯。

“行。”薛慕荷答得就简练多了。

郁拾华尝完了回忆里的酸甜苦辣,炯炯目光很快集中到了源头,那个近来让她魂牵梦萦的女人。

他格外尊重自己的心,不光和她贴着坐,还搂着她的腰,一副离不开人的样儿。

和先前还能装出来的淡漠矜持比,他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喻姝被他这么一打扰,心思彻底混乱,淡淡雪莲的男士香水混着烟草味儿,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每一个细胞,顺延着血液汇入心脏,挑逗着她从来抵挡不住的脆弱心防。

她在他面前,主打个始终如一。

“诶,脸红了。”薛慕童发完了牌,一面理一面笑话她。

喻姝抿了抿唇,不吭声,只两眼盯着牌,任由脸上的微红蔓延到了耳后,他这样搂着她,众目睽睽地,多不好意思。

薛慕荷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微压,到底没说什么。

“耳朵也红了。”郁拾华简直心情大好,心满意足地盘桓在她身上,活像条金尊玉贵的大龙扒拉着宝石不肯放。

“姝姐姐,把糖吃了吧。”薛慕童好心提醒,她还想送铺子呢,老拿几颗糖上台,这可怎么是好。

喻姝非常上道,利落剥了蓝莓棒棒糖的壳儿,往边上的龙嘴怼了过去。

“赏脸尝尝吧,我赢来的呢。”换一个场合氛围,她多半恪守本分,当一个懂事安分的小秘书,可这不都水到渠成了么,周围都是熟人,她又微微松了心防,言行上难免大胆许多。

大龙给面子的很,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嘴里。

人就为了保他这蓝莓味的棒棒糖,都舍了自己爱吃的葡萄味儿,情深意重,他不能当没看见。

对面的薛慕荷满脸说不上来的复杂神情,无声感叹着爱情使人昏聩的真理,告诫自己绝不要如此愚蠢。

薛慕童表情更加生动,眼神先在那颗奶糖上黏糊了下,再艰难咽了口口水,开口都有点结巴了:“我是说,姝姐姐,那颗奶糖不会化吧?”

“化了也没关系吧。”喻姝笑意盈盈。

说着好像会有人吃一样。

要知道,这一屋子里就她一个穷鬼,薛慕童带的那些零食,比如这会儿某人吃上的棒棒糖,正宗瑞士进口,纸棒都和国内的不一样,一根就要半张毛爷爷呢。

穷奢极欲啊。

宁挚元接收到薛慕童的求助,作出一副无奈脸:“我兜里没糖,怎么办?”

喻姝看了眼薛家两姐妹,一个高冷无双,一个做贼心虚,反正面前的糖和零食是绝不外借的,宁死不屈呢。

她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乳酪,十块一袋子的那种,干脆拍到了宁挚元面前。

“不用还了。”

程善北朝着郁拾华疯狂打眼色,一脸甘拜下风的佩服样。

彻底放飞了的喻姝下巴一抬:“还有其他话吗?”

薛慕童被她气势所震慑,不敢再胡闹,小声嘀咕着可以开始了。

这一局喻姝得了运气加成,直接拿了地主牌,四轮下来直接团灭农民,缴获了一堆价值不菲的小零食。

“多亏呢,要是这局有点像话的筹码,你秘书不就发家致富了?赶紧着劝劝啊。”程善北啧啧了两声,满脸可惜。

郁拾华没说什么,更没把那根棒棒糖塞回她嘴里,大庭广众的,他俩不用表演吃口水。他捏着那根纸棒,来回转了两下,淡淡道:“这么看不上我的小岛还是觉得我会破产?”喻姝向来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算得那么清楚,尤其当着一堆发小的面,她连棒棒糖都给他挣来了,而他连个破岛都舍不得,怪丢份子的。

“行啊。”她不扫人家兴了。

贫穷不是她的罪,却屡屡加罪给她。

这一轮她安守本分,当了农民,郁程两人不下场,宁挚元又是翩翩君子模样,地主是最像资本家的薛慕荷。

喻姝只想守着那座小岛,打得不温不火,赢的是地主的妹妹,俩姐妹又是一阵嘴仗,各自认为对方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都没看清牌呢。”程善北伸长了脖子,遗憾无比。

宁挚元静静看一眼喻姝,视线缓缓下移到了她行云流水般的整牌,从人到手,皆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这样的人,一路走来,该经历多少险恶龌龊。

他这稍纵即逝的怜惜正好被郁拾华瞥见,他眉心自然拢起,明明满嘴都是蓝莓的甜味,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可心里怎么都不得劲,手上无意识地加重了对她的禁锢。喻姝险些没握住牌。

她看了眼他环在腰上的臂膀,眼神示意他松一点。

一屋子都是他发小,她还不够听话吗?

“这眉眼官司,真有味儿。”连薛慕童都忍不住打趣他俩了,还刻意提议,“要不你俩各坐一边好了?我让位。”

“华哥用我的铺子。”她越说越觉得不错。

喻姝显然是个高手,像方才那局,大概称不上控牌,但有心让别人先走也是真的,要不然那个小二怎么还留在手里呢。

一旦郁拾华下场,两人间做了切割,必要时候她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家老板的筹码赢过来,结束后再还就是了。

至于那座岛,简直成了绕在她脖颈上的索命链子。

再一局开始,分别是合体的薛家两姐妹,对面坐着喻姝和某人的岛,一边是重新下场的程善北,另一边是捏着薛慕童铺子的郁拾华。

还是老样子。

最受信任的宁挚元切了最后三下牌。

喻姝拿了几张牌便心里叹气,不是看不出他们几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阳谋从来无法招架。

问题八成出在薛慕童的那间铺子上。

两间京华大学附近的铺子,能有啥问题?她要迟迟不去办手续呢?

薛慕童看着也不像工于心计算害她的。

至于她姐,一来不见得使唤地动妹妹,二来她还是相信一个人的本性,这些年没听薛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变故,薛慕荷没理由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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