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曳涌上脸颊的热度还没来得及消散,宁涧下一条消息紧跟着弹出来。
宁涧:打架多没意思,反正你打不过我。我帮你多想想就好。
手机猛地向下紧扣在被单中,无尽细响融进软和棉被。时曳杏眸泛出冷光,后槽牙使劲磨了磨。
“该死的直脑筋。”
时曳:我,打不过你?赢了你跟我姓?
宁涧:跟你姓?我怀疑你对我别有企图……
表情包加持:小黄鸭凝视。
微凉的手掌轻轻盖住眼帘,感受着睫毛尖端蹭在手心的绵密软乎,时曳整个身体往被窝里缩了缩。
半晌,她嗓音很轻很淡地笑出声。
“呀,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修剪整齐的指甲细细摩擦黑色手机边缘,时曳唇角微扬着打字。
时曳:你猜。
时曳:睡觉了,宁狗,晚安好觉。
宁涧:漫漫,晚安,好觉。
看到“你猜”二字时宁涧脑子像是瞬间充血似的,窝在开着暖气的房间内愣是憋出挂满额头的汗。
单手顺势拍在杵旁边打游戏的谢松赫肩膀上,宁涧擦掉手心的汗,哑着嗓子问他,“你说,漫漫会不会也对我有意思?”
差点到手的五杀因为手抖落了空,瞧着灰色宣告死亡的电脑屏幕,谢松赫幽幽偏过头,“涧哥,您觉得自己礼貌吗?”
瞥了眼屏幕,宁涧侧头朝门口努努嘴,“嫌我不礼貌,回你自己家去玩。”
手掌啪的一声砸上桌面,瞅着跟着跳动的汽水瓶,谢松赫猛地站起来,“嘿,今天就冲你说这话!”
“嗯。”眉头不耐微蹙,宁涧斜睨他一眼,“需要我帮你开门?”
谢松赫麻溜坐下,手脚麻利地点击退出,开启下一局进入等待。
“今儿个光冲你说这话,我就不走了,谁走谁他妈是孙子。”
回他家,他爸妈不把他连夜赶去堪称军事化式学习的学校都算幸运,能让他摸到鼠标这种宝贝?做梦都不可能。
对这场景习以为常,宁涧轻舔后槽牙,轻哼一声。“身为花心萝卜浪荡子,你帮我分析分析,漫漫这话有没有深意?”
瞄了眼还剩三分钟的准备时间,谢松赫放心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懒散窝在沙发里的宁涧。
“涧哥,过两天曳姐不就要来京都考试嘛,到时候你多表现表现。”
“什么意思?等一下。”眉梢轻挑,宁涧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点开备忘录,“你说。”
默默咽了咽口水,谢松赫声音严肃许多,“就我个人感觉,曳姐对你和对我们这些人是不同的。”
宁涧撇撇嘴,像是听到了什么毫无营养的话,“当然,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
谢松赫:……
妈的,我大晚上硬被塞了满嘴柠檬味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回首瞅了眼还剩一分半的游戏准备时间,谢松赫提取重点,“我的意思是,曳姐可能也对你有想法,但是和你有同样的顾忌。”
“所以,你们这次见面相处,你在好好照顾她的同时,多长点心观察观察。”
逐字逐句记录好谢松赫说的话,宁涧抬头看他,“观察什么?”
无奈叹出口气,感念宁涧全白的感情经历,谢松赫上下嘴皮麻溜解释。
“观察她是不是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那种喜欢,会从她看你时亮晶晶的眼睛里偷跑出来。”
藏不住?
想到他当时下意识发出去说我想你啊的小黄鸭表情包,宁涧绷紧的唇角软下来,“好,我明白了。”
瘪嘴瞅着已经开始笑呵呵的宁涧,谢松赫无奈摇摇头轻叹一声,陷入爱情自娱自乐的人真幼稚。
万风城机场距离平安小区有段车程,张锦月不敢开车,硬是抢过时曳手里的行李箱将人送到了机场门口。
“曳曳,妈妈就不进去了。”
生平第一次送女儿去遥远的京都,张锦月忙低头吸吸鼻子,不敢让时曳看见逐渐被滚烫泪水铺满的眼睛。
“妈,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回来啦。”
看着张锦月这副模样,时曳极力挥散开试图笼罩自己的离别悲伤,张开手臂抱住她。
“你先回家,我看着你走。”
“好。”嗓子像是塞进了硬邦邦的冷馒头,张锦月仰头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水。
“曳曳,在京都该花钱就花钱,受啥委屈了就告诉妈妈,别自己憋着。”
“行,都听我妈的。”拍拍张锦月,时曳声音放得很轻,“你回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碰到找茬的坏蛋就给陆秉叔叔联系。”
向来心疼自家女儿异于常人的懂事和能力,张锦月憋回眼泪,一步走三回头,慢慢消失在人潮涌动的机场门口。
缓缓呼出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时曳拖着行李箱,转身往里走。
依照程序托运好行李拿好登机牌,时曳赶在飞机起飞前给宁涧和张锦月各发了条消息,而后关机,放松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息。
拿到托运的行李箱,时曳刚从出口冒头,一束灿烂的花遭人凌空塞进她怀里。
行李箱同一时间被人接过去,一道微哑的低沉嗓音从头顶处响起。“漫漫,欢迎来到京都。”
嗅到来自宁涧身上那股干净松柏冷香气息便压回所有防御攻击的行为意图,如今听到这么句话,时曳下意识抬头看他。
往日懒散耷拉在眉骨处的碎发被人很用心地分开,一双幽深而细边镶蓝的凤眸定定盯住她,里边仿佛容纳着万千星河。 m..coma
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喉咙顿时有些发痒,时曳眼睫下垂,手指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声音透着点别扭。“谁教你整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宁涧想到昨天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保证是个女生都不能拒绝的鲜花式迎接法的谢松赫,嗓音凉了些,带着点紧张。
“你不喜欢?”
时曳将怀里的花束轻轻挪了挪位置,稳稳抱住后抬头朝宁涧笑开,“谢谢,我很喜欢。”
正要说他也觉得这法子花里胡哨的宁涧:!
居然有用,谢松赫真不是废物类的狗头军师。以后电脑游戏可以让他少玩两盘,我可以带他学习带他飞。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时曳脚尖踢踢行李箱,瞅了眼愣在原地的宁涧,“还不走?搁这儿当拦路狗?”
冒粉红泡泡的脑子瞬间洗涤荡空,宁涧握紧行李拉杆,顺手揉乱时曳头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缓缓,不识好人心。走着,哥哥带你去咱家熟悉熟悉。”
时曳捋顺头发后又掐了把宁涧,瞄见他左手臂搭着的厚实白色大衣,又瞅了眼他身上裹着的黑色。
“你怎么穿一件还带一件大衣外套?有钱人都这么玩?”
对慢慢驶过来的黑色宾利点点头,宁涧翻出个白眼,单手递出大衣。
“北方外边温度不比南方,你这一件外套抵不住,冷得慌。”
大概猜到大衣用途的时曳偷偷压下翘起的嘴角,不客气地接过大衣,又将花束塞到放好行李箱的宁涧手里。“你拿着花,我套衣服。”
司机看了眼捧着鲜花的矜贵自家少爷,又瞅了眼低头扣扣子的明丽少女,默默咽下车里有空调不冷的话。
小年轻的浪漫,从穿情侣外套开始。
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宁少和谢家小少爷去商场买这外套时,许家那位小姐也在。
若是叫她瞧见这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身上这衣服,啧,再往下,司机不敢想了。
揪着软糯大衣上的细小绒毛,时曳清脆声音软软的,“宁涧,我觉得去你家住,会麻烦叔叔阿姨。”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客气的人?”
“对你干嘛要客气?”时曳轻咬嘴唇,“我这不是怕去了打扰叔叔阿姨嘛。”
她平时和宁涧随意惯了,万一啥时候当众动手揍他们儿子,还不得讨嫌啊。
“放心,我爸妈特别欢迎你去我家。更何况,我还担心他们打扰到你呢。”
想到自家那对极力邀请漫漫去家里住的爸妈,宁涧侧身为时曳理好一颗歪斜的扣子,眉眼低垂着轻笑。
“不过,怎么对我就不用客气了?”
时曳目光顺着宁涧修长匀白手指移动,看到他温柔为自己摆正每颗歪歪扭扭的扣子,感觉心脏连到大脑都在狠狠蹦着迪。
指甲抠住座椅垫,时曳屏住预备错拍的呼吸,“就凭我俩这关系,客气什么都是多余的。”
十分满意听到的话,宁涧眼尾轻扬,嗓音放得更低了些,“哦,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不就是老子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的关系吗?
愤愤憋回跑到嘴边的话,时曳深吸口气,手指毫不客气地隔着几件厚重的衣服拧住他手臂。
“就两三天的时间不见,你从哪儿学到这么些骚里骚气的话?”
宁涧:?
我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里边的霸总语录怎么不管用啊?
漫漫要喜欢我的话,这时候不该满脸娇羞地轻垂我胸口,然后将问题反抛给他吗?
没给宁涧回答的机会,正要驶进宁家大院的车倏然停住。
脑袋差点撞椅背的宁涧顿时直起身,“怎么回事儿?”
司机面色有些难看地偏过头来,指着车头前不足半米的红色身影,声音止不住发抖。
“宁少,许、许小姐来了。”